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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沈願之道別後,顧妙音坐在小溪邊的枯樹下,對著百具屍體冥思苦想。 這宿命還真是有意思,兜兜轉轉竟還是遇見了司馬昱這狗東西。 他也是邪乎,上輩子好歹給他跳了一支驚豔絕倫的舞,那是她有意為之,他心悅她還說得通。 可這輩子,他們根本沒什麼交集。 第一次不過就是安業夜市一次極為尋常的相遇,這第二次就更詭異了。 她紮了個道姑啾啾,穿了一身灰不拉吉的道袍,怎麼就讓他退兵三舍也要保她呢?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顧妙音搖了搖頭,有些困惱,長得太漂亮也是一種罪過啊。 狗男人不值得多思慮一秒,理完司馬昱這條線,顧妙音又開始琢磨起沈願之。 前世,她最欽佩的兩名女子除了琅琊月夫人,便是沈家遺女沈願之。 月夫人不忍夫君為難慷慨就義,但沈願之更決絕。 她本是守城將軍沈玉獨女,沈家軍十二年前為護嘉峪關之戰,五萬戰士無人生還,只留下了幼女沈願之。 她顛沛流離,誤入西蜀花船,成為了名驚四座的頭牌。 後來她被拓跋雲崢看中,隨他入了胡軍王帳。 十年後胡人鐵蹄作亂大晉,沈願之大著肚子偷出了胡人王軍的攻防圖,她費盡千辛萬苦將訊息傳給甄家守城軍,可甄家軍因她是拓跋雲崢的女人不願相信她。 無奈之下,將自己乃沈家後人的真相告訴甄家,可甄家非但不信她,還以她身為沈家人委身賊寇的事玷汙已故沈家軍的威名。 沈願之百口莫辯。 彼時,拓跋雲崢知道她在嘉峪關的訊息,率領十萬王軍前來討伐,向甄家軍索要他的妻子孩兒。 沈願之再次被大晉送回了胡軍王帳。 聽聞便是當夜,她手握沈家刀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願以一死,鑑明吾心。終有一日,天下會還我沈家公道。” 後來大戰爆發,所有節點都印證了當初沈願之冒死偷出來的城防圖是真的。 但沈願之不會想到,後來是拓跋雲崢讓真相浮出水面。 他明知城防被洩漏他也沒有做更改,便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她沒有叛國。 多麼諷刺,大晉王庭不信她,守城將領不信她,她心心念唸的百姓也不信她,最懂她的,竟是她痛之厭之的囚脅者。 當時,顧妙音聽到這個訊息,難過了很久,她問司馬昱,“為何你們不信她?” 司馬昱對她永遠知無不言,“大約因為她是女子。” 聽到這樣的理由,顧妙音覺得匪夷所思,憤怒道,“這與女子有什麼關係?你瞧不起女子!你瞧不起我?” 司馬昱見她上臉連忙哄她,“孤不是這個意思。” 顧妙音越想越氣。 司馬昱無奈,只能耐著性子解釋,“天下人對女子的認知都是以夫為天,以兒為天,她既已委身拓跋雲崢,又有拓跋雲崢的孩子,沒有人相信她會棄夫棄子選擇國家大義,孤也不信。” 顧妙音有些難過,“可是她就是啊,聽說她抹脖子的時候倒向的是家鄉的國土,你們沒有想過嗎?她只是想回家。可她好不容易跑回來,你們又把她送回去了。” 司馬昱見她神傷便不欲與她再說沈願之的事。 沒想到今生竟會在這樣的境地遇見了沈願之。 難怪她能說出,‘同為女子,我信你。’ 因為她是沈願之。 不從夫不從子,唯守初心的沈願之。 司馬昱駕馬趕到時,便看見她抱著膝蓋坐在一棵枯樹下,髮絲有些凌亂,素衣道袍也沾了灰,旁邊躺滿了屍體。 他斂了斂神,飛身下馬,急忙跑上前。 感覺到頭頂壓下一片陰翳,顧妙音慢慢抬起頭,眼裡的光亮黯了幾分。 司馬昱蹲下身,小心看著她,“可有受傷?” 蕭泗水隨行而來,見帝王下馬不顧一切奔向枯樹下的小娘子,眼裡暗暗生了警惕。 顧妙音搖了搖頭,沒好氣,“怎麼每次看見你都沒什麼好事,為什麼人家都要刺殺你,可見不是什麼好人。” 司馬昱,“……” 蕭泗水剛走近,便聽見她在這大放厥詞,不由怒道,“放肆!竟敢詆譭君上!” 顧妙音皺眉,剛想說話,司馬昱淡淡瞥了蕭泗水一眼,“退下。” 蕭泗水微愣,一時沒想到帝王竟對這小娘子的忍耐到了這般地步。 司馬昱低頭看著她,“孤先送你回去?” 顧妙音看了看那隻御前寶馬,難不成狗東西還想跟她共騎一匹馬,呸!想都不要想! 她臉一黑,故作嬌氣,“我不想騎馬,我想坐轎子。” 蕭泗水冷笑,荒山野嶺哪去給她找轎子。 司馬昱起身,冷眼斜睨他,“還杵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 蕭泗水如當頭棒喝,一時好似不認識司馬昱了。 這時,虎賁統領夏侯屁顛屁顛跑上前,手裡捧著幾個剛摘的新鮮野果,“夫……小娘子,吃個果子吧,奔波了一碗肯定口渴了。” 有辱風骨! 蕭泗水氣得甩袖而去。 司馬昱略有遲疑,目光看向顧妙音。 他是天子,從來都是別人替他考慮,這些細節壓根不會去想。 顧妙音眼睛一亮,拿了個果兒,吃了一口香甜多汁,不由就看夏侯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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