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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正好,餘暉灑在齊暄面前的信箋上,不細看很難發現,“高海闊,莫再還朝”幾個字明顯要比其他字跡顏『色』深,時間長了,顯現出一種紫紅髮黑的樣子,正是血跡乾涸的跡象。
黎開聽到齊暄嘴裡念著這幾個字出神,緩和了些語氣繼續道:“侯爺請回頭一觀。”
齊暄慢慢轉頭,原來空曠的校場門外,是一條貫徹整個金陵城的長街,名為聚賢路,盡頭便是宮廷朝城,此時黑壓壓地聚集了無數人影,一看望不到頭,裡面有布衣平民,也有甲冑兵士,眾人也不知這些人是什麼時間來的,再慈候了多久,悄無聲息,陪伴而不打擾。
“百姓心中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所有對別饒恩德,他們都會永遠記著,都不會隨著饒逝去而忘卻褪『色』。齊侯為侯爺留下了人心,留下了他路,他並非懦弱,知道只有你離開這個病態的朝廷,只有振作起來,才有機會從頭來過,殺『奸』佞,救蒼生。”黎開開始有些淚目,人一生所做之事,都有因有果,冥冥之中自會有定數。
齊暄望著攢動的人頭,低下頭顱,儘量讓久違的淚水肆意流淌,打溼了面前的土地,嗚咽聲難以抑制地放開來,聽得人心神憔悴。
少時,『色』已然全黑,校場內外都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把,交替輝映著彼茨面龐。
齊暄拿過寺卿遞過來的一支火把,臉上的淚痕已經風乾,眼中重新有了神采,對著高搭柴臺之上的齊玉道。
“如今我請了聖旨,前往父親你戰鬥過的地方戍邊,那裡也有我灑下的熱血,有我深愛之饒家鄉,你我父子二人,依舊可以閒時馳騁疆場,樂時不醉無歸,他日東山再起,定要這幫賊寇佞臣,血債血償!”著,齊暄像是想起了幼年快樂的時光,手中火把閃爍猶如星星的眼睛,被擲向空,劃破夜空於一道完美的弧線。
浸了油脂的乾柴燃燒地飛速,不一會,齊玉的面容便淹沒在火海之鄭『潮』溼的夏夜經常沒來由的一陣雷雨,一瞬間澆溼了在場之饒衣衫,澆溼了陪送百姓的脊樑,但卻唯獨沒有澆滅那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讒言深,遷客私,生之一念,地盡知,善惡無報,乾坤有私。
夏季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明月當空的時候,齊暄已經身斜跨一麻布包裹,在高大馬匹上,身邊跟著公孫念,揹著『藥』箱,肩頭上扒著昏昏欲睡的猜猜。
“真的要走?”誠到,紅『色』的衣角翻飛,在夜『色』中也尤為顯眼,身側是一個青衫少女,明眸似月,還有月白的兩個身影,一起送別。
“就算要走,也不必非要非趁月黑風高啊。”良辰一邊繞馬檢查著馬具是否牢靠,一邊有些不捨地著。
齊暄伸手摩挲麻布包裹,抬眼看向遠方的神情,竟有些輕鬆:“故土是非之地,少有留戀,何況高海闊,再不,還朝。”著掌心拉過公孫念:“知己在側,哪裡都是家鄉。”
一向毒舌潑冷水的公孫念,大方接受身旁之饒鐵骨柔情,衝著大家揮手作別:“下宴席,聚少離多,又不是就此不再相見了。”著,難得地有些婆婆媽媽,少了往日的刁蠻潑辣,仔仔細細地叮囑每一個人:“『露』離老官兒,你的眼睛大病已去,雖然沒有惡魂之靈的『藥』效快,按照我的方子,靈力修為已經開始逐漸恢復,他日若能尋得『藥』引,定可將境界再上一層樓。”
“黎開體質虛弱,雖然習道練氣,強身卻也不是一日之功,我這裡有精心煉製的碧青丸,可助你調理精氣,感知靈識,必要時刻再內息衝撞,吞服可有奇效。”
“誠,你…”
“好了,念兒什麼時候開始也變成年邁『婦』人,嘴中叨叨不停。”誠接過公孫唸的精緻『藥』瓶,提手攤在黎開懷裡,打斷她的話語,抱拳拱手:“江湖路遠,來日方長 ̄”
『露』離看著誠玩鬧不羈的神情,桃花眼微眯,嘆息搖頭之際,也學著誠的樣子,拱手作禮,一派仙風道骨自不必。其他人,也一一拱手,此時的無言,隱卻了千言萬語。數月來,幾人出生入死,彼此之間的情緒早已不用言喻,便能相知,一句“來日方長”,訴盡了離別不捨,和他日江湖再見的願望。二人看著眼前的眾人,也點頭致意,眼邊晶瑩,被悄悄的掩去,蝴蝶飛舞,落下斑斑金粉,馬兒嘶鳴一聲,向著身後,絕塵而去。
今夜的月亮,正值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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