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實的幕初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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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月光自牆上小窗照下來，散落密室，蓋住半張冰涼地板，將地板與牆壁的縫隙照得鋥亮。

雙眼一眨不眨盯著這縷微光，步熵細數著時辰。長長眼睫毛微微輕顫，將昏黃剪影切成兩半。

他剛剛控制了送飯守衛心神，得知萬問語因迷暈山莊三小姐而被傅非天拉出去毒打了一番，而後不知去向。

這丫頭心地不壞，就是皮了點。

既是被他遇上了，總不好袖手旁觀，否則哪天若是不慎被小師妹知道了，定是會氣他見死不救的。

他這個小師妹啊，打小就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平時安靜跟只貓似的，若是遇上人命，她瞬間就能變成炸了毛的刺蝟。

想到上次老三給一位病患配錯了藥，結果被小師妹一頓臭罵。直到小師妹氣呼呼離去，老三還一愣一愣得，“這真的是咱們小師妹？莫不是我給病患配錯的藥，叫她給喝了？”

一想到幕初上，步熵面上線條全都舒展開了。已三月有餘未見，也不知有沒有把自己照顧好。希望晚竹那丫頭能攔著她些，別又一心撲在病患身上，反倒虧待了自己個兒身子。

所以，他決定今晚出去看看。

為著那姓萬的丫頭，更為著早些找那丹藥。

月上樹梢，大半清冷月光穿過光禿禿樹枝，灑滿寂靜無聲的夜。

“咕——”

宛轉悠揚笛聲自遠處徐徐而來，和著冷光，遊走在數十間熟睡屋子，遊走在接二連三倒下當值守衛周遭，讓整個和月山莊變得越發沉寂。

晚竹“蹭”得一聲從床上坐起來，眼瞪渾圓，“小姐？”

正在換夜行裝的幕初上轉過臉，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大師兄行動了。

打小就是這白玉短笛的催眠曲伴她入睡，還有誰會比她更熟悉大師兄曲子呢？若不是她和晚竹熟練這攝人心神之曲的心法口訣，怕也要結結實實睡上幾個時辰。

這說明他真的在和月山莊，就是她上次在冬苑門口看到的那抹熟悉背影。如今吹響這白玉短笛，他是為了何事？

她要去看看。

“小姐，我同你一起去。”

留下！

冷峻目光不容置疑。

隨後，幕初上一身蒙面行頭悄聲出了門，躍上屋頂，如鬼魅般消失在清冷夜色裡。

冬苑最粗的一棵榕樹上，笛聲百轉千回仍未停歇。月光打在白玉短笛上，反射出一道異常光亮。

閉著眼，修長手指嫻熟控制著曲子節奏。整個和月山莊的風吹草動競相傳進步熵雙耳，愈見平息，只剩下四方生靈熟睡輕息……

冷硬秋風依舊。

躡手躡腳隱在角落，幕初上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古榕樹上那道光亮，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要瞞著傅非天，想來大師兄有著自己立場。

既然能夠來去自如，又為何三個多月沒有離開？

為了那顆藥嗎，還是又生出了別的原因？

笛聲停了。

收起短笛，將整個冬苑環顧一圈，步熵準備往春苑去。

每到十五，傅非天都會到外地鋪子巡查，這是他尋找丹藥又不被發現的難得機會。之前三個月，他分別秘密檢視了冬苑、秋苑和夏苑，一無所獲。若是這次連春苑也沒有，他就要另行打算了。

之所以選擇這一天，是為了避免和傅非天起正面衝突。

按道理，凡是人族都會受他這笛聲控制，可傅非天和他幾個親信卻成了例外。這還是他那日被捕時，無意中發現的。好在沒人沒察覺他的身份，否則找這丹藥定會難上加難。

不過也正因著傅非天他們身份特殊，他才更加堅信這丹藥的存在。

若真的是瑤醫族人，別說是練出一年期起死回生的丹藥，就算是令枯骨生肉，他步熵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砰！”

就在步熵欲從古榕樹一躍而下時，猝不及防，冬苑主屋的門被熱人一掌震碎……

大紅身影飛掠而出，衣襬飛揚，帶著勁風，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張狂，“閣下夜探我和月山莊，可有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