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治傅非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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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苑主屋分待客中廳，西間書房，東間臥房三室。如今，東間臥房火盆子燒得噼裡啪啦。

奈何這屋子幾日都沒人氣，屋內依舊冰冷如寒潭。然而，這並不妨礙傅非天發起高熱，也不妨礙幕初上滿頭大汗。

溫九坐在梨木雕花大床三米開外的地方守著，何五則幫著晚竹給幕初上打下手，跑前跑後，倒水拿藥，渾身也被汗水塌得溼漉漉的。

晚竹給傅非天灌了一碗退燒外加止血的湯藥，卻灑出大半，“小姐，這……”

幕初上比劃：再去燒一碗來。

得了命令，何五又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又給傅非天換了一塊涼帕子，幕初上用衣袖隨意蹭了蹭額頭和麵頰，又拿起另一塊熱帕子為他清理著胸前的傷口。傷口還在往外沁著綠豆大小的血珠子，她得抓緊為他止血！

一開始沒料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直到剪開浸滿了鮮血的大紅衣袍，她才意識到自己小瞧了他的傷勢，也小瞧了這男人的承受力。

就是因著這個，他才喜歡穿紅色的麼？

那麼，好巧。

被掀飛的皮肉幾乎佔了他大半個胸膛，幕初上先是拿著熱毛巾將他皮肉完好處擦淨，又伸手接過了一塊乾淨的帕子，淋上了酒。

“這……”

溫九見此，髮根都豎起來了。

晚竹無奈地搖搖頭，輕嘆：“兇獸身上多半不乾淨，得消毒。”

將兩個人的對話拋在腦後，幕初上跪在床榻外側，將身子彎了下去。

一手支撐著身子，一手拿著蘸了白酒的帕子，從傷口的邊緣開始清理著。她儘量將動作放到最輕，每擦一下，便會輕吹一口氣，儘量將傅非天的痛楚減到最低。

擦一下，吹一下。

擦一下，吹一下。

擦一下，吹一下……

端著煎好的湯藥疾步走了進來，何五瞬間驚呆了。他機械地扭動著脖子，瞧了瞧一旁坐著的溫九。後者一動不動地盯著幕初上的動作，根本沒注意到何五進來，顯然也是看傻了眼。

聽著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吹氣聲，若不可聞地吸溜了一下鼻子，身為七尺男兒的何五，眼圈紅了。

別說是清理傷口，單單是這麼難熬的姿勢呆久了，也會渾身痠痛。然而，這個來山莊不過一月，還一直被主上懷疑的小醫女，為了讓半昏迷著的主上減輕痛苦，竟然……

他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

等主上醒來，若是再為難她，他何五第一個不答應！

一個帕子被鮮血浸透了，幕初上又換了一個新的。瞟了一眼呆愣的何五，她示意晚竹將他手裡的藥碗端過來。

許是剛剛那半碗湯藥多少起了點兒藥效，這次晚竹再給傅非天灌服，喝下去了大半。

半柱香過去了。

一炷香過去了。

又是半柱香過去了……

扔掉帶血的帕子，幕初上胡亂地抹了抹汗珠，拿起了早就備在一旁的生肌膏。又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開始為傅非天一點點塗抹著傷口。

生怕打擾她，溫九等人大氣兒不敢喘一下。

許是神經被刺痛，傅非天的眼皮子微微動了動。

昏睡中，他能感覺到一雙冰涼的小手正在他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鼓搗著。因著是渾身高燒，這冰涼之感令他甚是舒服。與冰涼之感交織的，還有一下接著一下的熱氣。

這熱氣很輕柔，好似……春風拂過心頭。

讓他想起了人族母親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