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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顯頓時起了幾分興致，傾身追問：&ldo;那任兄可有良計？&rdo;&ldo;募兵。&rdo;任臻微微一笑，氣定神閒道，&ldo;如今三吳諸郡稅收政務既然皆在殿下掌控之內，大可以安帝之名下詔徵調各個郡縣內已免除奴隸身分的佃客移置京師，以充兵役，如此不過一年半載，殿下便有了與謝玄相抗衡的兵力，又何必忌他制肘？&rdo;司馬元顯默然，在腦海內暗自計較了許久，心下已有幾分活動，嘴裡卻說地甚是保守：&ldo;茲事體大，還須從長計議。&rdo;&ldo;這個自然。&rdo;任臻見好就收，料司馬元顯已有計較後著，便笑微微地與其推杯換盞‐‐他想起了離開長安之時，姚嵩的話：此去建康，成敗在司馬元顯一人。當時自己詫異反問道：司馬元顯雖執掌朝政但不過弱冠，哪裡就這般厲害？姚嵩一搖頭道：&ldo;就因為此人年輕，自然銳意進取，一心圖強，可惜太過剛愎自用又急於求成，便是他致命的弱點。&rdo;任臻不得不再次佩服姚嵩千里之外尚有識人之明‐‐司馬元顯分明是心動了‐‐能壓制謝玄成為東晉真正的無冕之王，怎不令他神往。東晉隆安二年，前將軍兼豫州刺史譙敬王司馬尚之上奏：祈出兵四川，收復西蜀，中書令王恭首次附議，更提出與燕修好，簽訂盟約，來換取他們對東晉西征的支援。王恭在此之前乃是堅定的&ldo;北伐派&rdo;，提起盤踞中原的燕國幾乎是咬牙切齒，誰也沒想到他會忽然改弦更張。又有臣子指出東晉歷朝以來數次西征皆鎩羽而歸，如今北部邊疆與兩燕都時有摩擦，一旦分兵西進，恐腹背受敵，重蹈覆轍。位列首班的司馬元顯待身後一片贊同聲起，方才袖手昂頭，驕矜地道：&ldo;誰說國朝無可用之兵？！北府軍既然無暇分兵，那便不必分了‐‐由朝廷另行募兵就是！&rdo;此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堂靜默之餘尤以立於另一側的皇弟司馬德文最為震驚‐‐司馬元顯在朝中再跋扈到底手上無兵權，若有朝一日他重兵在握，再憑他的皇族身份為何不能號令天下甚至登高一呼行廢立之事？！司馬元顯洋洋灑灑地已將眼見滿殿之上，群臣諾諾，竟無一人有膽量有立場去駁司馬元顯的話，連一貫耿直剛硬的王恭都反常地沉默以對，他這素來軟弱又無實權的掛名王爺又怎敢逆他的意？到最後司馬元顯竟撩起蟒袍衣角，疾步拾階而上，兩旁的宮女太監皆是呆若木雞地傻眼看著這開國以來頭回未經宣召就直上御階的王爺。司馬元顯則絲毫未覺不妥，他在雙眼放空的晉安帝面前提袍跪下，恭恭敬敬卻又不容商榷地道：&ldo;皇上以為如何？&rdo;司馬德文張了張嘴，到底不敢阻止呵斥，而晉安帝對這個熟悉且兇狠的&ldo;堂弟&rdo;更是向來發憷，如今尚不知發生何事就被推到臺前，只得緊張地抓了抓明黃色的褥子，磕磕巴巴地點頭道：&ldo;準準準準，准奏。&rdo;一時下朝，司馬德文趕上幾步，叫住了王恭，王恭轉過身來見是琅琊王，便低頭一避，躬身作揖：&ldo;大王有禮。&rdo;司馬德文此刻五內暗焚，哪有空虛禮，一手攜了他的袍袖緊緊攥在手裡，卻還不忘低聲細語、避人耳目：&ldo;王大人今日朝上為何忽然附議籌建新軍之事？&rdo;王恭苦笑道：&ldo;譙縱割據西川，久為大患，司馬郎君既有心收復，我等為人臣子自然‐‐&rdo;司馬德文焦急地打斷他，乾脆挑明瞭問：&ldo;王大人此舉可是出自誰的授意？&rdo;王恭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謝玄‐‐這司馬德文倒是比皇帝還要緊張朝政局勢，可惜實力薄弱、有名無實，當然非常緊張擁兵石頭城的謝玄的態度，若真是一直庇護他們兄弟的謝大都督也倒向了把持朝政的司馬元顯，後果自然堪憂。可他此時身不由己、有口難言，面上卻還是一派淡定風度：&ldo;大王若然對此存疑，何不親自求問？&rdo;司馬德文想了一瞬，頓時明瞭過來，隨即衝王恭一拱手，無聲離去。他上了車駕，簾幕放下之際低聲對窗外心腹密語道：&ldo;持本王信物，速呈謝大都督案前！&rdo;不出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詠真觀打醮法事，帝后皆要例行出宮，自然聲勢浩大，一向清淨的洞天福地前車輛紛紛，人馬簇簇，宮裡宮外的執事侍衛宮女太監並文武百官擠了黑壓壓一地的人，只是這一次的集會氣氛著實微妙，有不少大臣都&ldo;稱病不來&rdo;，例如司馬道子與司馬元顯兩父子；又例如王恭與王澹兩父子。皆因前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