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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遜突然朝他伸出手來，一字一句地道：&ldo;都說後涼是氐人龍興之地，苻堅、呂光都堪稱一時英雄，那就看看我們這兩個異族後生能不能在這塵埃落定的隴西六郡再掀起一陣血雨腥風！&rdo;而後，便是趁亂而起‐‐天下英雄，能者居之！但是除去苻堅，談何容易。雖然姚嵩蒙遜如今已有正式身份可以在宮中隨意走動，暫不怕人暗算，但苻堅既已入主姑臧，便開始仿效當年前秦護龍衛籌立禁衛軍，苻堅在隴西威望素高，乃是傳奇一般的英雄人物，皇榜張貼出去，應者如潮，苻堅以摩訶為隊長，從中擇優選挑羌人子弟入宮培植自己的親屬勢力，又命拓跋珪從旁協助操練新兵。任臻有時頗不以為然地道：&ldo;英雄莫問出處，何必還挑出身？難道氐人就各個都是好的？&rdo;這話自然是在苻堅的瑤光殿說的，否則被旁人聽去，必要以為這燕國&ldo;將軍&rdo;居心叵測了。苻堅還在親自勾選禁衛名單，聽到這話，便道：&ldo;我聽說你在長安的虎賁衛也是仿效護龍衛而建。&rdo;任臻一點頭，揚眉自得道：&ldo;虎賁衛乃天子親屬，悍不畏死，勇冠三軍‐‐這一路行來，你也親眼見到了他們的戰力。當初拓跋珪選拔人才，便不拘是何族出身，只要根骨好有膽色，全招至麾下。這才是用人之道。&rdo;苻堅放下毛筆，抬頭看了他一眼：&ldo;那麼你那虎賁衛各個忠心護主，護的是你，還是庇佑他們選拔他們給他們一碗飯吃的拓跋珪？&rdo;任臻一愣，頗有些惱怒地道：&ldo;自然是我！君不見天水一戰，無人貪生怕死擅自撤退！&rdo;苻堅見他惱了，便起身站到他身前，放軟了語氣道：&ldo;我原是隨口說說，你既信拓跋珪，那他必是可信的。我只是怕你步我當年後塵‐‐五胡亂戰，逐鹿中原，非我族人，其心必異。&rdo;若是當年的苻堅大帝，絕無可能說出這般話來‐‐彼時的他何等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總覺得天下盡在掌控，沒什麼人他要不了，沒什麼事他做不到，何況降服和統治外族？然則吃一虧長一智，苻堅亦變了許多，如今的他，才堪稱謀定後動，鋒芒內斂。任臻想到此處，抬眼望向苻堅，腳下無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苻堅心下一怔，卻又很快微笑道：&ldo;怎麼&rdo;任臻忙搖了搖頭，裝做去看那案上名單‐‐那夜後，倆人算是說開了，見面自也不復尷尬彆扭‐‐退一步海闊天空，既是要做知己，便要如知己一般相處。任臻自詡是個從不小意記仇的男子漢，但偶爾與苻堅獨處，卻時不時總會想起那個情難自禁的吻來。正當此時，摩訶捧著個木匣進來，才算打破了室內略顯凝滯的氣氛，苻堅因問：&ldo;何事？&rdo;摩訶躬身立在階下稟道：&ldo;拓拔將軍讓末將送呈一物予任，任將軍。&rdo;任臻奇了，起身接過：&ldo;他怎不自己送來。&rdo;摩訶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任臻：&ldo;拓拔將軍奉命練軍，不得閒。&rdo;此言一出，苻堅與任臻俱是一皺眉‐‐不是不知道摩訶打心眼裡怕拓跋珪，但護龍衛名義上的統領還是摩訶，拓跋珪不過是奉命幫著治軍訓練，自己發號施令指揮正主來跑腿，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任臻開匣一看，乃是一枚小小的梅花金扣，登時明白是姚嵩為求見一面而傳遞進來的信物，不知為何地還是有些心虛，忙順手掩進懷中，又扭頭對摩訶道：&ldo;你還做過幾日我的&rso;兄弟&lso;，怎麼倒懼起拓跋珪來？&rdo;他原是說笑，摩訶卻幾乎嚇尿了‐‐他簡直想都不敢想起他昔日對這&ldo;任將軍&rdo;的非分念頭，惶恐地跪下告罪不迭，倒弄地任臻有些訕訕地沒意思起來，只得轉頭對苻堅道：&ldo;拓跋珪年輕氣盛，此事是他逾越，我回去定會好生說他。&rdo;苻堅眼尖自然早已看見，卻權當不知，只是淡淡地恩了一聲，任他離去。任臻擯退左右，一人前往約定地點，卻不期然在明光池畔與沮渠蒙遜不期而遇‐‐蒙遜既封了個武衛將軍，便被段業授以皇宮戍衛一職，倒是時常帶著人馬宮內巡邏，但還是頭一次與任臻狹路相逢。果見任臻雙手環胸站定了，涼涼地道：&ldo;沮渠將軍。&rdo;沮渠蒙遜一抬手，部下們便齊齊退後十步，讓出空間來。他邁步上前，站到任臻面前，微微一笑：&ldo;任將軍，天水一別，見君無恙，可見天公垂憐，我總算得以安心了。&rdo;他知道任臻恨毒了他，但他如今有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