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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永先是磕頭謝了恩告了罪，方才起身，任臻擯退下人，坐直了看向他：&ldo;你就一點也不怕我真問你的罪？&rdo;慕容永低頭望著他：&ldo;當年曹孟德征戰宛城觸犯軍法亦以發代首，算是已有先例。難得的是你腦子轉的夠快‐‐一方面大事化小另一方面當眾處罰又以我斷髮傳示軍中更掃了權臣威風而樹立帝王威權，可謂一石二鳥。&rdo;任臻靜默了半晌，起身拉住他的手：&ldo;你都知道。&rdo;竟還這般配合。慕容永微微一笑，傾身以額相抵，望進他的眼中，低聲道：&ldo;我很高興。&rdo;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任臻卻聽地明白，如今他二人心意相通再無隔閡，慕容永自也全意輔佐，不再以一己一氏的榮寵得失為念，固而見他在治軍治國方面都日臻成熟地運用權術，才有此一說。&ldo;你不覺委屈便好。你手下的驕兵悍將此番立功必更難轄治，我不得以，才借你這由頭，殺一殺他們的銳氣。&rdo;任臻頓了頓，忽而偏過頭道，&ldo;只是當日激戰，你從何而知…姚興會由黃河西逃？‐‐莫要說只是巧合，你的左軍一直扼戰於固原城西，而一反常態地沒有奮戰突進，就像在那等著姚興敗軍一般。&rdo;慕容永微微一僵，卻也知道以任臻如今的能力，那日觀戰主陣之時必已看的分明，遲早有此一問。他望了他一眼，略有猶豫，但時值今日他亦不願再對任臻藏有什麼心機暗圖，便將姚嵩暗傳訊息，告之&ldo;窮寇莫追&rdo;一事大致說了：&ldo;我總以為他是姚家人，這暗號不過是以情相挾，求你網開一面，誰知竟是當真追不得…&rdo;說到此處，二人心有靈犀地互看一眼，心中都隱約浮上一個念頭：無論固原攻不攻得下，姚軍都可西撤，安然退到懷遠。因為姚軍的方圓大陣專為克慕容輕騎，唯有重甲騎兵楔陣可破，但重甲騎兵又偏偏過不了初冰的黃河！所以姚秦雖敗，卻仍有後路全身而退，去儲存實力以圖將來‐‐自古征戰，從無必勝之策，而今姚軍此舉卻堪稱不敗之策，這世上除了智計卓絕的毒謀士姚嵩，卻還有誰有能這般謀算？姚嵩為人精細，他若想傳遞訊息親告任臻又豈會這般隨便兒戲？甚至連&ldo;窮寇莫追&rdo;等八字無法傳遞給任臻或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慕容永擰著眉道：&ldo;姚嵩…究竟意欲何為？到底是要幫大燕拿下姚秦，還是‐‐想要借燕秦交戰之時漁翁得利，趁機取姚興而代之，自己立國！&rdo;任臻猛地搖頭：&ldo;子峻不至如此。&rdo;他信姚嵩或許對他有過欺騙說過謊言，但不會煞費苦心到踩著他去成就自己的野心。他轉念想到當日姑臧皇宮之中，他一顰一笑執手相談的情景，心下莫名一刺‐‐他怎能相信姚嵩情深意重全為利用？！慕容永剛欲說話，忽聽門外報進：&ldo;撫軍大將軍楊定求見。&rdo;任臻正要尋個由頭見他，一時便只得先將姚嵩之事放下，忙道：&ldo;請進來。&rdo;但見楊定依舊甲冑在身，快步入內，躬身一拜，任臻詫異地挑了挑眉，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果然見楊定雙手奉上一封信箋。任臻接過拆去火漆，剛剛看了頭一句話，便臉色劇變，冷道：&ldo;這是何意？&rdo;楊定沉聲道：&ldo;姑臧戰事急轉直下，天王已經離開固原，並命末將面呈書信一封。&rdo;任臻頹然跌坐，失神道：&ldo;苻堅走了？&rdo;忽而急急搖頭：&ldo;他要去姑臧得走三關口，蕭關乃必經之路，他沒有向我要過通關文書，如何去得？&rdo;&ldo;皇上當真不知？若苻大哥當真要走，五關六將也攔他不住。&rdo;楊定冷道，&ldo;如今固原已下，皇上天威，黃河對岸的姚秦餘黨遲早覆滅。末將亦須履行前諾，特來請辭。&rdo;履行前諾？任臻心中一陣急跳：&ldo;你也要…隨他走？&rdo;楊定道：&ldo;徵北軍的虎符、帥印已留于軍中，請皇上成全末將兄弟之義！&rdo;任臻猛地起身向外走去，用力之大甚至踢翻了榻旁擺著的三足瑞獸燻爐，濺落一地狼藉。楊定忙攔住他，峻聲道：&ldo;苻大哥為皇上一路護送，去國千里，又獻奇策攻下固原，早完其責，如今總要為他自己的江山打算一二了。&rdo;楊定追隨任臻多年，除了最開始寧死不降的階段之外，還從未這般疾言厲色地對他說過話，慕容永挺身而出，冷冷地道：&ldo;楊將軍慎言！&rdo;任臻則失魂落魄道：&ldo;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