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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興吃了一驚：&ldo;我聽說那慕容垂在鄴城也稱了帝，慕容衝一系一直與其勢同水火，為正朔之爭該先向關東用兵才是，如何……&rdo;姚嵩急了，在他懷裡抖地如風中落葉一般：&ldo;不，遠交近攻，慕容衝定會先向北用兵，徹底平定關中！&rdo;深吸一口氣，他將頭埋進姚興豐厚溫暖還帶有一點腥羶氣息的毛領中閉上雙眼：&ldo;大哥定要信我最後一次，早做準備否則悔之晚矣‐‐臣弟願立軍令狀，若是開春之後慕容衝沒有發兵，定一死謝罪！&rdo;注1：關中四塞指的是東潼關西散關南武關北蕭關。涇渭平原（今陝西河南）居其四關之中，故古稱關中。注2：范雎未曾發跡時曾隨魏國中大夫須賈出使齊國，須賈懷疑他通齊，回國後報告魏丞相，范雎因此含冤受傷，改名張祿逃到秦國，向昭襄王獻&ldo;遠交近攻&rdo;之策而為秦相。後來須賈出使秦國，范雎扮作窮人去見他。須賈見其潦倒便以舊日綈袍相贈，睚眥必報的范雎因此復念舊情，最終沒有殺他。且說長安城中，雖也百事紛擾，但鮮卑人畢竟奪了關中佔了長安，到底是個勝者心態，又快到年關元旦，於是盡皆喜樂不已，未央宮內外唯有一人合該鬱悶。楊定掀帳進來，見房內依舊沒留一個下人伺候，便也不敢多說什麼，將手中食盒放下，輕聲道：&ldo;天王。&rdo;苻堅轉過身來，隨手一擺，示意他改了稱呼。慕容衝劫救成功後就瞞過群臣將他安置在城西兵營之中，他有他的考量‐‐他雖想與苻堅合作了，但若是真把苻堅弄回未央宮，來來往往總有那前秦降臣會碰見，尷尬之餘亦會走漏風聲，故而把他不聲不響地藏進了剛成立的一個新兵營裡，所屬兵員皆是戰後從各處招募來的新兵伢子，哪個也認不出要他們好生&ldo;保護&rdo;的這高大男人便是曾經叱吒天下的苻堅大帝。當然，便是苻堅起了二心要跑，也沒這麼容易越過這重重包圍重重監視。楊定聞說，便苦求了那&ldo;監管&rdo;的差事來，也是有照拂善待免他受辱之意。任臻倒是對楊定頗為信任，應允同時乾脆封了領軍將軍一職，將新兵營種種事宜都交與他一併總攬。因今晚除夕，楊定不敢怠慢，收拾了上好席面親自送來，又要跪下磕頭請安，苻堅一把擋了，隨口道：&ldo;今非昔比，大可不必。&rdo;楊定抬頭見苻堅已經換上鮮卑式樣的武袍，亦不帶冠，只是將長髮像尋常胡人一般編辮結髮，亂糟糟地甩在身後，心下不由一陣惻然，卻不好多說，只得掩飾道：&ldo;今晚未央宮大宴群臣，末將是領飯之後中途出宮，來看望天王。&rdo;&ldo;有心。&rdo;苻堅盤膝而坐，淡淡地看著楊定從中捧出一道一道的吃食，也不推脫，隨手操起個白麵饅頭沾著牛肉醬汁大口咬去。楊定見他低頭只是默不作聲匆匆大嚼，卻僅吃那最頂飽的麵食肉類，旁的一概不碰，剛想開口說話，苻堅便未卜先知似地抬手止了他的話頭，將前面一大碗牛肉推過去，含糊不清地道：&ldo;坐，你也一起吧。此處亦再無甚&lso;天王&rso;。你莫要多心，我是劫後餘生之人，旁的虛禮早講究不起了。如今所願唯儘快養好身子，再圖將來大業。&rdo;&ldo;可到底委屈了您……要受這等求死不能的屈辱。&rdo;楊定想到這委屈也有自己一份因由，不由地又生起幾分愧慚。苻堅風捲殘雲地掃光面前的主食，末了一抹嘴，微微地打了一個嗝，這才抬眼看向楊定。他也是許久不曾吃地這麼粗飽了，以往那些年他是未央宮之主，自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便是偶有胃口了，沒夾幾筷也定會有軍政要事來中斷。&ldo;我倒是真地想過自裁的‐‐在新平佛寺中求生無望，也不願遂了姚萇那廝的賊心，就曾經想過了斷。所以你帶兵進來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便是&lso;你若還有一絲君臣之情，便殺了朕吧&rso;，都是真心話。&rdo;說到此處，他微微一笑，卻是滿目蒼涼，&ldo;那時候想著落到慕容衝手裡還不知受何等折辱，不如死地尊嚴一些。但是如今，既是人生一場重頭來過，我……死不起了。楊定，我非真人傑，當不起楚霸王。&rdo;項羽創不出他曾經的建元盛世，他也做不到他最終的烏江自刎。楊定不敢接話，只得搜肚掛腸地想些別樣話語來安慰：&ldo;聽說太子殿下已經逃至建康，謝家人對他還算善待，還給封了個爵位……&rdo;苻堅隨意地點了點頭，說也奇怪，當初狼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