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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
戰爭象是一場足球賽,開始,雙方咬得很緊,比分打成平局。後來,紅隊領先,尤如神助,左一個右一個不斷進球,簡直打瘋了;藍隊無論如何也防守不住,一輸到底。
巖洞外面,美國飛機在撒招降的傳單。裝了高音喇叭的吉普車在喊話,勸說日軍殘餘部隊的官兵投降。聲音飄到巖洞裡來,有美國人那種酸溜溜的日G,還有曰本戰俘或者曰本裔美國人的地道的日G。牛島恨不得刀劈那些敗類,儘管迫擊炮彈僅剩下幾枚,他還是下令轟擊喊話的廣播車。
牛島也知道自己意氣用事,喪失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而這種自我控制力,他一直引以為自豪。
他感到沮喪。他覺得自己的肝區更疼了。雖然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他五十七歲的生日,他卻覺得自己象個七十五歲的老人。他是老了,擔負不了沖繩決戰這麼重大的任務。他後悔沒有堅決的頂住大本營的命令,輕率地放走了第九師團。如果第九師團現在沖繩,他自信還可以再堅持三個月以上。他不顧八原大佐反對發動大反攻,也是失控的反應,連那麼顯而易見的事實他都拒絕接受。他變得婆婆媽媽。從首裡撤向摩文仁途中,每走過一具日軍的遺屍,他都停下來,合掌祈禱。在美軍的彈雨和天降的大雨中,這樣的行為難道不也顯得很做作嗎。
當然,從另一方面看,他在絕對優勢的敵人面前,堅守了八十天,殺死了幾萬敵兵,拖住美國艦隊,讓神3機殺死了上萬水兵,創造了防禦戰的奇蹟。他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牛島滿已經把沖繩變成了曰本列島的防波堤。”
人到了快死的時候,反而清醒了,甚至連麻木的思想也活躍起來。
牛島挪過身,把參謀長長勇中將從床上扶起來,就著昏暗的燈光,試著給他倒杯水。又是婆婆媽媽。由他吧。
水早成了泥漿。貯存的淡水早光了,人渴了半個月了。每天舔石鐘乳上的露水滴,嘴唇和舌頭全乾裂了,人非常痛苦。想想沒幾天活頭,也不去計較渴不渴啦。
泥漿水還是牛島特意吩咐儲存下來的。參謀長喝了水,安然入睡,連炮彈的震動也干擾不了他。長勇中將是一個性情暴躁,極容易激動的人,他曾告訴牛島,如果不批准“北上”反攻他就自殺。
牛島突然想看看太陽。沖繩作戰期間,他一直在坑道和洞穴裡,首裡撤退又逢雨夜,對於一個穴居的人,太陽和海顯得異樣的美好。多少曰本兵,被美軍的炸藥封在洞中,他們死的時候一定非常痛苦:呼吸窒息,胸肺受到巨大的壓力,眼球突出,最後一眼看到的仍然是黑暗。洞穴保護了人,又最後埋葬人。
傷兵絆住了牛島的腳。他們不知道是軍長,罵罵咧咧。幾個女學生護士已經被折磨得忘掉了自己是女性,倒頭依偎著傷兵就睡著了。一個好色之徒垂危之際還動手動腳。牛島很傷心,一批批懷著青春夢幻的青年人跟隨他成為他鄉之鬼。美麗的少女,再也不能唱歌,不能戀愛,不能生兒育女,卻握著冰冷的手榴彈,準備結束自己剛剛開始的生命。
他終於走到了巖洞口。
天真藍哪!
他很久沒見到天空了。天空的動人之處全部展現出來。久雨初霽,天空中只掛著高高的捲雲。天空顯得高遠、博大、深邃、帶著永恆的迷惑,把陰晴、雲雨、霜雪、3雷統統博愛地收在自己的胸懷中。但是天空立刻將不屬於他了,也不屬於他的三十二軍所剩無幾的官兵了。
海面也是寧靜的。
它從洞口的懸崖下,一直鋪展到目力難及的天邊,延伸到地球曲面下極遠的海岸。深藍色的波浪鑲著間斷的白邊。島礁、波濤、迷霧、冰山。臺3、海嘯、潮汐和湧,都容納在海的懷抱中。珊瑚、魚蝦、海藻都生息在藍色的大陸上。這片曾經是別人的海,被曰本帝國佔據了,現在又被迫從嘴裡吐出來。曰本人從海上衝殺過去,打敗了亞洲人、俄國人、歐洲人、澳洲人和美洲人。現在,他們又從藍色大陸的盡頭反攻回來,把曰本人趕回老家。牛島對美國人絲毫不抱幻想。他知道美國佔領軍會象曰本佔領軍一樣,肢解、強、蹂躪、消化、同化、毀滅這個民族和國家。相反,他倒是寧願相信中國人,因為中國人在儒家思想的長期薰陶下,總是喜歡搞什麼以德報怨,只要他們還忘不了這種思想,即使是在曰本對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人神共憤的壞事,他們也不見得會對曰本採取什麼報復措施。
於是,海在牛島眼裡也變成醜惡的了。數不盡的各種各樣艦船,被大西洋和太平洋沿岸的船塢造出來,它們掛著星條旗,打不完,撞不盡。一個民族同另一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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