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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愛她,他只需要拿出十分之一當年懵懂時對她的呵護勁兒,都可以讓佐伯南這個角色變得非常飽滿。
冬季的城市如同一片荒廢的工業區,所有的高樓都像擎天的天然氣儲氣罐,朝著夜空吐納出白色的塵霧。這些塵霧就是人們所能看見的星辰,它們漫無邊際地向四面八方擴散,直至再也看不見的地方。她想起深夜廣播電臺裡經常有向主持人訴苦的異地戀男女,他們的聲音聽上去總是那麼寂寞,總是用看破一切的惋惜語氣掩飾住內心深處的悲傷。而現在,她與那個人相隔的距離,又何止是幾座城市。那是半個地球。他們在截然不同的國度,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當她精疲力盡的時候,他依然神采奕奕;當她的車穿過擁擠的城市,他已在人煙稀少的歐式街道上尋找靈感;當她獨自一人起床的時候,他已經擁著妻子入眠;當她周圍的人討論著誰賺的錢更多怎樣走得更高,他的朋友們在聊著非洲與東歐受苦的窮人;當她的世界關注著飛速增長的經濟和負荷不起房貸的老百姓,他的世界關注著失業率、足球賽、鬥牛和藝術;當十一月到來她和朋友討論著光棍節該怎麼過才熱鬧,他才從萬聖節的鬼怪Party中解脫……
如果他們之間的距離是一道方程,玉位數的物理距離是一個不變的常數,那麼心理距離上的未知數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內心深處像是住了一隻小小的惡魔,它在不斷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有他的孩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畢竟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如果身邊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能夠續承他的血脈,代替他陪在她身邊……會這樣想的自己真是糟糕透頂了。這個晚上她喝了很多酒,每次仰頭飲酒時,她都能看見黑色的夜空。每到這個瞬間,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和星空融為一體,抑或是,自己已被這塊黑色的牢獄吞噬。
李真從人群中回來時,申雅莉已經醉到站不穩,伏在丘婕身上胡言亂語。李真趕緊過去拉開她們倆,低聲說:“雅莉,你做什麼,怎麼喝這麼多。”
“我感覺一輩子都要被這男人害死了……”申雅莉靠在她的肩窩,有氣無力地說道,“第一次戀愛是他,第一次牽手是跟他,第一次擁抱是跟他,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發生……他卻就這麼走了。這麼多年,我就是個悲劇……最悲劇的是,第一次做那樣的事,居然就,就懷孕了……”
“胡說什麼,現在都還不確定麼不是,你怎麼就這麼悲觀。”李真先是嚴肅地指責她,卻與丘婕同時意識到她話中的不對勁,“什麼,你說你和他是第一次?”
“雅莉,你第一次是跟顧小受?你不是嚇人吧,那之前你你你你……你是那個……”
她們聽不到她的的答案。因為她醉到失去感官知覺了。
一夜過去,窗外的光亮穿過半透明的窗簾,含蓄地鋪上天花板,在角落處拐彎,蓋滿了牆壁。一陣短暫而刺激的腹痛讓申雅莉撐開了沉重的眼皮。她眯著眼睛,尚未看清周圍狀況,想伸手去摸床頭上的手機,但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再伸出胳膊往下面撈了一下,想看看包在不在地上,依然什麼都沒有。她揉揉眼睛坐起身,發現環境高雅而陌生:這是一間乳白色的臥房,房間顏色的主調與窗外的陽光恰好融合在一起。浴室的門與書桌都是玻璃制的,上面有人魚的雕刻,看上去比昂貴的油畫還有藝術價值。玻璃桌上放置著一臺還在閃爍的Mac一體機,似乎主人離去後沒多久。她剛想下床看看電腦上的時間,下身異樣的感覺卻令她臉色大變。
從下床到洗手間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想了很多,包括前一夜的醉酒和這段日子的狼狽。當白晝到來,理智重新回到身上,她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想不想要顧希城的孩子?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如果真的懷上了,她會把孩子生下來。她不能把他們的錯誤強加在無辜的孩子身上。
站在十字路口思考時,我們時常會不知所措。等有一天終於找到自己的答案卻可能發現,之前的疑慮不過是多此一舉。因為,還有另一條陽光大道等著你。
原來床上的肚痛和前一日的煩躁,都是例假來之前的正常反應。申雅莉第一次在最煩人的第一天開心得幾乎哭出來。她趕緊出去在手袋裡翻到了衛生巾,清潔工作做好後就想打電話給丘婕李真。但手機剛一開啟,發現有三條簡訊,第一條是阿凜發的:“今天通告我都給你取消了,好好在家休息吧。”第二條是李真發的:“雅莉,我們讓李太子送你回去了。你該好好戀愛一場,忘記那個討厭的人。”第三條是丘婕發的:“雅莉,當你看見我這條簡訊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把嫩嫩的阿松吃了,記得向我們分享食後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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