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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淵退立在簾櫳下,沉默地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人,內心裡有著異樣強烈的刺痛漫延。
從前摔個跤也會跟姑父姑母撒個嬌的她,如今變得這樣要強,對自己身上的傷都滿不在乎。
關於凌晏的死他至今也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她說的是真的,但她表述過的事情,卻已得到了驗證。
如果說當年她的創傷的確是有人預謀害之,那麼他有什麼理由不認同霍溶的話,認為凌晏的死也有可能跟她失憶這段有關係?
而不管有無關係,她失憶都明顯是個陰謀,但至今為止,除了凌晏,最終卻只有她承受了所有。
即便當初接了她回府,他們也聽信了太醫的診斷,認為她不過是出於體質虛弱才會長時間未曾康復。
在他們都鬆了一大口氣的時間裡,她又正承受著什麼?
背後的兇手究竟又對她做過些什麼,狠擊她的枕骨,以至於讓從未受過苦難的她承受那樣的痛楚?
她說如果她知道凌晏會死,早些把他的話說出來就好了,此刻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如果他當時再能多些關注在她身上就好了。如果他當時不那麼信任太醫就好了。
凌家上下,雖然看上去最為無辜,但他們至少還有個她可以渲洩。
她呢?卻帶著這麼多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苦楚捱過了四年。
他側首望著窗外,咬咬牙走了出去。
長纓看到他開門又關門,然後與霍溶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讓佟琪過來,可不是讓他來散心的。”
霍溶拿帕子幫她擦臉,擦完臉又擦手,連指甲縫裡都過了一遍。
凌淵出去的時候他有察覺,但他無心理會,在與他們討論到方才程度之後,他自己心裡也無法安生。
太醫是宮裡的,如果楊際不是兇手,那麼除了皇帝還能有誰具備莫大嫌疑?
誠然能夠指使太醫隱瞞真相的也不是沒有別的人,長纓那會兒畢竟只是個將門之後,她沒有官身,要做假還是相對容易的。
但他仍是害怕那個可能,如果幕後這隻黑手真是皇帝,很多事情就不再如他之前想的那般簡單。
收拾醫具的梁鳳從旁暗覷著他們,道:“我先讓人去煎藥。”
然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長纓早已經想避讓他的不見外,望著扣上的房門,便將手抽了回來。
霍溶與她眼神較量了會兒,最後沉默地往她腰後抽出枕頭,要扶她躺下。
長纓在身子歪下的時候撐了撐,然後抬頭:“少擎抓到行兇的人了嗎?”
霍溶不知該怎麼回答。
一旦順著這個話題展開,那麼她會追問起昔年太醫說謊也是遲早的事。
以她的敏銳,要把皇帝疑心進去也是遲早的事。她終究會對皇帝有所提防,那麼,對於他呢?
他未回應,長纓卻自行往下說起來:“剛才我昏過去之前,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
霍溶頓在半路,保持彎腰的姿勢望著她。
長纓靠回去,望著他道:“那是個蒙面男人,他問我,那半個月我跟誰在一起?”
霍溶仿若有股電流自腳底升起,直擊心臟。
“那半個月,就是指的你我同在山上的那半個月。”
霍溶僵硬地站了片刻才坐下來,自喉嚨裡找回聲音:“你想起什麼了?”
“不算全部想起來,但是我忽然有了很多印象。”長纓頭攥著袖子,眉頭皺緊,“我是在山道上被人圍住的。
“我們對上了,他們有很多人,都很強幹,我沒有武器,打不過,受傷了,然後被他們押了回去。
“最先出來見我的是個管家模樣的人。”
像做夢一樣,隨著她眩暈時腦海裡的痛感,那些畫面當然突然就冒了出來。
深深淺淺的,不是特別清晰,但又能意識到它的確是她記憶的一部分!
因為就連回想到當時身上的傷,她都還能找到深切的痛感。
“那管家看到我,好像吃了一驚……”
霍溶沒有接話,他完全沒有防備她會在這個時候恢復記憶。
“記得他的模樣嗎?能畫出來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記得了。”長纓道,“很模糊。他們一個我都不認識。那蒙面人年紀比管家輕,我不認識他,他的聲音我也不熟,他們都會武功這是肯定的。
“但他們好像都認識我。那人是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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