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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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穿新披風時，卓軒根本就沒有聯想起秦夫人送給他的那件披風，有些經歷，總會被流逝的時光沖淡原有印記，以至於最終被當事人徹底遺忘。

他曾經盤算過，如果自己想做一番大事，可供依靠的“基本盤”何在？

核心盤無疑就是柳絮、柳元、舒展鴻這三個與他歷盡患難的故舊！即便有朝一日淪落為乞丐，這三人大概也不會棄他而去。

再往外圍延展，會找出呂良、郭嫣、袁卬、裴雲四人，未來若重返疆場，這四人就是他的絕佳搭檔，也樂於聽從他的號令。

假設他的野心足夠大，還會把林峰、郭登甚至景泰帝、上皇放到自己的棋盤上······這麼一算賬，嘿嘿，本錢已經不小了，要想攪動廟堂風雲，並非什麼難事啊！

不過，眼下他非常樂意做庶民，還是悶聲撈錢吧，而生意場上有李梁、徐朗二人做合作伙伴，足矣！

誒，徐朗？

卓軒離座，朝那邊正在調製熟水的柳絮道：“柳絮妹妹，還記得徐朗夫婦的住址麼？今日咱們就去登門造訪。”

“記得呀。”柳絮怔了怔，抬頭望望窗外，旋即笑道：“好，下雨了，外出賞秋雨到也不錯，我去吩咐月兒備車。”

卓軒含笑搖搖頭，“嗯，你那輛馬車太顯眼，不能坐，咱們外叫尋常馬車。”

頂著淅瀝的細雨，兩輛馬車駛入西直門大街，徐徐東行。

卓軒沒帶丫鬟僕人，柳絮只帶月兒隨行，三人合乘一輛馬車，唐戈帶上兩名手下，他們身著便裝，坐在前面那輛馬車上。

西直門大街與東直門大街本可連成一條直線，貫通京城東西兩端，但中間被一片面積很大的水域截斷，前海、後海、西海斜著連成一串，把京城北城切分成東西兩部。

這片水域就是積水潭，也叫西涯、西水關、海子、蓮花池等等，稱謂很多，不同階層的人各有不同的叫法。

大約過了一刻功夫，馬車駛離西直門大街，折向東北方向，前面是成片的稻田，田中滿是稻子收割後留下的秸茬，遠處緊鄰西海的地方，細雨煙樹中，隱約可見數處村莊，這裡是真正的城中村，村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以種田為生。

靠近西海了，在水域最為狹窄的地方，建有一座石橋，趕在馬車駛上石橋之前，卓軒讓車伕在路邊停車。

唐戈等人乘坐的那輛馬車早過了石橋，停在石橋另一邊。

“看，柳絮妹妹，這裡是西海。”卓軒將車簾完全掀開，指著前方的水域興奮的道。

月兒是個稍顯纖瘦的女孩，扶著柳絮，緊隨柳絮探出頭，笑道：“小姐，這裡也叫洗象池，每年夏天的三伏天，皇室內侍會趕來許多大象在這裡洗浴，可好玩了。”

卓軒明白，明代暹羅國常經向大明進貢大象，用作皇室儀仗或搬運重物，而大象喜水，所以月兒說的肯定不假。

“西海？好大呀，這是我平身第一次見到海！”柳絮興奮得睫毛都揚了起來。

小姐，這裡只是湖泊，不是海啊！月兒咯咯咯輕笑幾聲，並沒有當場說破柳絮的渾話。

但見濛濛煙雨中，無數雅緻的建築半隱於岸邊的樹林間，遠遠望去如水墨畫中的景緻。這些建築可不是普通的民宅，而是顯赫人家在此另建的休閒別墅。

淺水處是無邊的蓮葉，蓮葉在秋風中衰敗，深水區則不見任何水生植物，浩淼的湖面上，幾艘畫舫緩緩移動，在更遠的水域，依稀可見點點白帆。

隱隱有樂聲、歌聲隨風飄來。

“柳絮妹妹，這裡雖然叫西海，但其實只是一個湖泊，北京城元代叫大都，當時為了漕運，元廷修建了一條人工河，叫通惠河，直通城內，在此形成一個巨大的湖泊，那時的大運河漕運一直延伸到京城內，如今水路被截斷，漕運只能到達通州，貨物經通州改用馬車運往京城。因為不再有漕運，所以這裡就閒置下來，成為文人士子結社賦詩的場所，也是富貴人家休閒玩樂的好去處。”

月兒很詫異的望了卓軒一會兒，無人告訴她們關於卓軒、柳絮等人的底細，月兒只是聽說過將要服侍的新主剛剛從外地入京，聽他們的口音的確是外地人，而且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但卓軒講起海子的來歷，居然頭頭是道，顯然比她這個生於斯長於斯的丫鬟懂得更多，就覺得眼前這個卓爺大概是個了不得的人。

卓軒捕捉到了月兒目中的那分詫異，衝她揚揚脖子微微一笑，哥們······不，爺們來自另一個時代，文科男，歷史成績比較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