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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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裡扒外的混賬東西！”

御前太監舒良如雷的吼聲蓋過卓軒的頭頂。

還是因為經歷得太少，所以他從未想過，一位和善且易於接近的老者翻臉比翻書都快，並沒有多少明顯的徵兆，一張嘴，就是畫風突變，想置人於死地，而且此人臉上還殘留著一分往日裡的老不正經樣。

這一刻，朝中顯赫人物的節操在卓軒眼中倏然破碎，殘屑撒了一地，彷彿在告訴卓軒，這個世道無比殘酷！

眼前的人影變得模模糊糊，只有景泰帝森然的目光映在陽光下，萬分刺目。

一個身體羸弱的天子，眼神卻比刀子還要銳利，或許，他身上所有的能量全聚集在眼中，故而那番凝視足以攝人魂魄。

從石亨那裡得知的大同秘聞，如今從楊善嘴中得到了驗證，在景泰帝看來，一切都坐實了，若卓軒不能給出令人信服的否認的話。

駙馬都尉焦敬策馬過來，稟道：“陛下，臣已領兩百精騎到場，是否拿下瓦剌人？”

景泰帝咬牙道：“限其一個時辰內滾出京城，若不從，殺無赦！”

“臣遵命！”

二十名韃子很快就被金吾衛兩百精騎押送出東安門，東安門禁衛被錦衣衛當場拿下，換了一撥人值守。

見袁彬與哈銘因躲避鐵蹄而跑到遠處，上皇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輅車上，一臉懵逼的樣子，禮部尚書胡濙小心的道：“陛下，上皇該降輅了。”

景泰帝閉上眼睛，無比冷漠的道：“讓內侍送入南宮吧，其他人便不要跟去了。”

現場無人勸諫，百官隨著景泰帝的目光，紛紛移目看向卓軒。

卓軒清空腦中所有的雜念，他不能幻想陌生的人們會為他說情，也不能幻想反咬一口，那樣最多隻能再搭上一個楊善，不足以扭轉自己的糟糕處境。

他只能自我救贖！

“陛下！”

收起一顆現代靈魂無時不在的尊嚴，生生跪在地上，腳底下卻是一灘溼泥，這讓他的雙膝感覺非常難受。

與人君言奇，這是鬼谷子的教誨，卓軒沒忘這樣的教誨，他凝眸思慮片刻，就想把自己置於死地，看看景泰帝有無殺他的氣魄。

“自古昏君都不敢直面殘酷現實，如今殘酷現實就擺在陛下面前，不知陛下願意做明君還是更願意做昏君？”

啊！

百官驚得目光發直，一個個微微張著嘴，卻不敢發出一絲輕響，現場突然變得靜極了，靜得都能聽見楊善粗重、帶著老痰音的呼吸聲。

“啪”的一聲，一名廷臣一不小心，袖中的奏本掉在地上，引去了一大片目光。

當人們重新把目光投到卓軒身上時，多數人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膽子肥得逆天，置身於戒備森嚴的皇城，面對天下至尊及廟堂上最顯赫的一幫人，卻面無懼色，且當眾詰問景泰帝願不願意做昏君。

這特麼不是做夢吧？

那些自命不凡，覺得自己膽子夠肥的言官大概要感到羞愧了，言官敢於犯顏直諫，卻不敢像卓軒這樣，直接問天子是否願意做昏君。

可是，此人言辭犀利，姿容倒不失端雅，言行的尺度似乎守住了君臣之禮的底線，這就不能拿大不敬等重罪堵他的嘴巴了。

總不能說他包藏禍心吧？誅心之罪在哪個時代都不能服眾，而且，一個少年因言獲罪，這不是讓景泰帝坐實了昏君的嫌疑嗎？

孃的，早知道直言還能直到這地步，哥們當初就該玩嗨點！一些年輕言官如受到了激勵似的，心想今日此人若是死得不算難看，自己往後說不定會把膽子再養肥一點。

奇怪的是景泰帝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兩道被怒火燒得熾熱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年輕天子的臉色有所舒緩，其間好像還透著分期待。

“說來聽聽，朕面前擺著何種殘酷現實？”

卓軒側目看看遠處的東華門，心中念著紫禁城裡的柳絮，順便抬頭看了看天色，但見陰雲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過不了多久，只怕下一場秋雨又將降臨。

幾片零落的黃葉隨風飄蕩，輕輕打著旋，落入東華門外的護城河。

難怪文人悲秋，這蕭索的秋天總是讓人愁腸百結！

你小子倒是說話呀！

百官眼巴巴的盼著劇情快點往下發展，卓軒卻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像是在賞風景一般，這愈發的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有些性急的年輕官員恨不得衝過去立馬撬開那張緊閉的嘴巴。

“陛下明知道楊憲臺身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