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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此人老奸巨猾,見戰況危急,早已換了替身上陣,自己退縮至副艦,眼見前鋒慘敗,立即棄殘部於不顧,率軍望南而逃。

是夜,蕭綦犒賞三軍,在刺史府與眾將聚宴痛飲。

隨後而來的十萬大軍也在子夜之前趕到。蕭綦下令三軍暫作休整,補充糧草,次日渡河南征。

犒賞一畢,我便稱不勝酒力,從聚宴中告退,留下蕭綦與他的同袍手足相聚。

蕭綦沒有勉強我留下,只低聲問我,是否不喜眾將粗豪。

我搖頭,莞爾一笑——鐵與血,酒與刀,終究是男人的天地。

我說,“我無意效仿木蘭,無意效仿……”這句話沒有說完,最後兩字一時凝在唇間。

胡光烈上來拉住蕭綦敬酒,醉態戇然可掬。趁蕭綦無奈之際,我忙欠身告退。

匆匆步出府衙,我一時神思恍惚,仍陷在方才的震動中……那幾欲脫口的兩個字,將我自己驚住,不知何時竟浮出這鬼使神差的念頭。呂雉,我險些脫口說出,“我無意效仿木蘭,無意效仿呂雉”!

一路心神起伏,車駕已悄然停在行館門前。

明日一早大軍即將南征,這一次離去,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何日再能重來。

緩步流連於深深迴廊,花木繁蔭之中,置身曾獨居三年的地方,已有隔世之感。那個喜歡散發赤足,醉臥花蔭,閒時對花私語,愁時對雨感懷的小郡主,如今已無影無蹤了。

我回到五房,依稀想起錦兒與我一起下棋的情形……問遍了行館與府衙的僕婦管事,只說在我遇劫之後,錦兒姑娘也杳然無蹤,只怕也遭了毒手。

錦兒,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果真就此香消玉隕了麼。

站在錦兒曾巧手為我梳妝的鏡臺前,我黯然失神,伸手貼上冰冷的鏡面,觸控那鏡中的女子——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眉目,眸光流動處,只有無盡幽冷。

蕭綦在趕赴暉州的路上接獲京中密報,確證我母親已返京。他將自己隨身多年的短劍給了我,又從最優秀的女間者中挑出數名忠誠可靠之人,以侍女身份跟隨在我身邊。此去征戰沙場,相看熱血洗白刃,夜深千帳燈,生死勝敗都是兩個人並肩承擔,誰也不會獨自離去。

回到府衙,眾將已經散了,卻見龐癸匆匆迎上來,“王妃夜裡外出,王爺甚是擔心。”

我微微一笑,“王爺已經歇息了麼?”

龐癸道,“宴罷後,王爺略有醉意,已經回房。”

“你也辛苦多日,今晚好好休整。”我含笑頷首,正欲舉步入內,龐癸忽而趕上一步,壓低聲音道,“屬下有事稟告。”

我一怔,回身看他,只聽龐癸低聲道:“屬下夜巡城下,捉獲一名身藏密信的侍衛,暗中傳遞暉州戰況,疑是謇寧王所派間者,已被屬下扣住。”

兩軍陣前互派間者亦是常事,不足為怪。我蹙眉看向龐癸,淡淡道,“既是侍衛,理當交予宋將軍處置,為何私自將人扣住?”

龐癸將聲音壓到極低,遲疑道:“屬下發現,密信竟有左相大人徽記。”

“什麼!”我大驚,忙環顧左右,見侍從相距尚遠,這才緩過神來,急急追問道,“此人何在,可曾招供什麼,還有何人知曉此事?”

龐癸垂首道,“事關重大,屬下不敢張揚,已將此人單獨囚禁,旁人尚不知曉。此人自盡未遂,至今未曾招供。”

我心下稍定,“密信呢?”

龐癸從袖中取出一支竹管,雙手呈交予我。其上蠟封已拆,管中藏有極薄一張紙卷,上面以蠅頭小楷密密寫滿,從吳謙變節伏誅至暉州戰況,均寫得鉅細靡遺。信末那道朱漆徽記清晰映入眼中——我手上一顫,似被火星燙到,這千真萬確是父親的徽記!

薄薄一紙信函,被我越捏越緊,手心已滲出汗來。

我當即帶了幾名貼身侍從去往五房,命龐癸將那人帶來見我。

此時已是夜闌人靜,五房外侍衛都已屏退,只燃起一點微弱燭火。那人被龐癸親自帶來,周身綁縛得嚴嚴實實,口中勒了布條,只驚疑不定地望住我,半點作聲不得。

我凝眸看去,見他身上穿戴竟是蕭綦近身親衛的服色。

龐癸無聲退了出去,將房門悄然掩上。

我凝視那人,緩緩道,“我是上陽郡主,左相之女。”

那人目光變幻不定。

“你若是左相的人,可以向我表明身份,無需擔心。”我向他出示那封密函,“我不會將此信交給王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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