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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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老太爺怕她受寒，夏天怕她中暑，春秋兩季想讓她多睡片刻，——所以林夢知的汀香水榭有自己的小廚房。

擺上桌的早飯簡單卻精緻，——熗時蔬，魚餃，銀耳蓮子羹，香椿芽燉蛋。

每一道菜都是經過了數道甚至十數道工序才能上桌的。

而且每日的花樣都在不斷翻新，絕對不會讓林夢知吃膩。

眼前賞心悅目的餚饌早已沒了應有的味道，是因為林夢知的心思不在這兒。她在想自己要找誰報仇，要如何報仇。

她恨過幼年時崇拜的靈帝。

宋靈帝博學多才溫柔多情，而且十分俊朗，說他一句“多情才子”都不為過，他甚至還編創了一套樂舞，獨創了點墨畫法。

可靈帝不是個好皇帝，他荒於政務，寵信『奸』佞，導致朝政烏七八糟，若不是幾位元老苦苦支撐，只怕大宋早已傾頹，饒是如此，各地起義軍也是不斷揭竿而起。

林家原籍平陽因為有了林家族人的庇佑，所以有了一方淨土。可隨著林家在京城之中的所有族人被殺，原籍的族人也未能倖免於難。

血債累累，若非靈帝放權給了謝志章，林家又怎會如此？

可她最恨的還是謝志章！她一個小小女子沒有改朝換代的能力，可她卻堅信，自己能夠找到謝志章的罪證，然後藉助靈帝的手將之滅門！

血債就是需要用血來償！

因心情激『蕩』，林夢知眼底泛起一片紅，氣息也急促不穩，緊緊捏著手中烏木鑲銀的筷子，指甲都已經泛白。

“小姐，”白薇憂心忡忡，從今日早起小姐便好像與往日不同了，看起來有幾分沉鬱，也有幾分讓人捉『摸』不透，“您……是菜不合口味麼？”

她在幫林夢知佈菜。

林夢知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雪白絲帕擦拭唇角，垂下眼眸，慢慢收斂自己的情緒，“撤了吧。”

白薇一愣，“小姐，您都沒怎麼動筷……”

“沒胃口，”林夢知緩緩起身，“你們趕緊吃飯，然後陪我去祖父那邊。”

白薇白芷對視一眼，只得讓小丫頭進來，把飯菜送下去，自己二人也去吃飯。

已經吃過飯的白菀、白芸過來服侍林夢知到庭院中散步。

汀香水榭半在水面，半在陸地，臨水的這一面荷葉田田，岸邊這一面遍植蘭草，一年四季都有景可賞，所以丫鬟們以為她是要如常賞景，各自拿了應用之物跟隨。

林夢知抬腳沿著走廊到了水邊，朝著臨水放著的幾個繡墩走去。

沁水原本應該叫“沁湖”，是林夢知嫌不夠雅緻，才改名叫沁水的。

林夢知在繡墩上坐下，白菀傻傻把手停在了半空，小姐都沒等她鋪上坐褥呢！

林夢知低頭看著水面，『蕩』漾的波紋清晰印出自己稚嫩的面容，她如今，只有十歲。距離林家被滅門還有五年的時間。

要扳倒謝志章難度很大，關鍵在於，自己現如今到底能做什麼。要不動聲『色』蒐集老賊的罪證，還要提醒家裡人小心謹慎。

蒐集罪證就要動用大量的人脈，家裡這些關係肯定是不能用的，因為謝志章既然打算對林家動手，那麼肯定早就把林家這些人盯死了！

是不是考慮讓丫鬟婆子們的家人代為幫忙？

還有，要如何提醒家裡人也需要一定的技巧，總不能跟他們說實話，便是說了他們也不會信。最好是能夠讓他們知道謝志章到底有多麼的心狠手辣，對林家又是如何的勢在必得。

只是這樣想一想，便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很多，也很難。

她閉了閉眼，不管有多難，哪怕步步荊棘，需要她踏血前行，她也會堅定不移走下去！

片刻之後，她心緒徹底平穩下來。白薇等人也都輪換著吃了完了飯，簇擁著林夢知往林老爺子所在的觀瀾堂走去。

觀瀾堂在林府的最中心位置，四周無水，可林老爺子卻取名“觀瀾”，以前林夢知不懂，如今卻明白了。

並不是只有水面才會起波瀾。

老爺子見慣了大風大浪，自然知道人生多艱，帝心難測，也明白該如何保全家人，所謂狡兔三窟，所以老爺子預留下的退路不止一條。

可，前世她引狼入室……

想到林家其實是毀在自己手中的，林夢知便心痛如絞。

白薇見林夢知臉『色』不大對，擔心地問：“小姐，您是哪裡不舒服？”

林夢知看著白薇，回想起，前世自己和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