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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敘等人狼狽下船,樓船太高,跳板比較陡,有好幾個人腿軟,摔成了滾地葫蘆。站在岸邊,回頭再看小山一般的樓船,想著孫策不加掩飾的威脅之言,他們膽戰心驚,惶惶如喪家之犬,紛紛鑽進馬車,抱頭鼠竄而去,作鳥獸散。
孫策回到飛廬上,向駱俊拱拱手。“駱相見笑了。真是沒辦法,總是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貨『色』。”
駱俊忍著笑。“將軍辭鋒如刀,無堅不摧,就算有什麼魑魅魍魎,又如何是將軍的對手。”
“唉,你可別這麼說。”孫策重新入座,自我解嘲道:“說實話,我本來是想和他們好好說話的,可是一看他們這副嘴臉就忍不住要罵人。跟這種人打交道久了,連我自己都覺得鄙陋,要罵自己一句江東武夫,不足與言。”
駱俊忍不住放聲大笑,深有同感。“是啊,這些中原人,自以為冠蓋之鄉,目無餘子,看不起我們江東人,動輒以貉子相稱,要不就是沐猴而冠,依我看,他們才是真正的鼠輩,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嘆了一口氣。“黨錮以來,士風日下,李元禮、範孟博已成絕響,可惜我生也晚,無緣得見前賢風采。”
“不然。”孫策搖搖頭,不同意駱俊的意見。“他們說我們是沐猴而冠,渾不知豫州皆楚地,他們都是楚人。如今他們自以為衣冠華夏,視我等為蠻夷,其實已經徒具其表,失卻了真正的擔當。光武帝獎掖氣節,難道是希望他們互相題榜,誇耀名聲?五經縱橫,《尚書雜記》四十萬言,哼哼,也不過如此罷了,百年之後,誰記得他一言半語?士風、學風都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抱殘守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中原人積重難返,反倒是我們江東人比較質樸生猛,能做大事。駱相,任重而道遠,可不勉乎?”
駱俊也嘆了一口氣。他是讀書人,對如今的學風也頗有不滿。周舉的《尚書雜記》他也聽說過,他想不通這皇皇四十萬言有幾句是真正的心得,又有多少是大而無當的廢話。雖然他不完全贊同孫策的話,但這就是事實,孫策割據江東已成事實,江東將迎來一個千載難逢的發展機會,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建功立業,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說這些人了,掃興得很。”孫策擺擺手。“駱相準備一下吧,儘快上任。”
“喏。”
——
送走了駱俊夫妻,孫策再次起程。第二天一早,在項縣下船,轉陸路,趕往平輿。
即將到達平輿的時候,汝陽傳來訊息,袁閎不肯回答孫策的問題,絕食自盡了,享年五十七歲。
聽到這個訊息,袁權非常意外,隨即嘆息不已,孫策雖然也有點意外,但他一點也不愧疚。袁閎自取其辱,死得其所,與他無關。想做縮頭烏龜就安份守已的做縮頭烏龜,又想做道德領袖,哪有這種便宜事。
“夫君,我是不是該去弔喪?”袁權攪著手,低著頭,神情糾結。
“吊什麼喪?不去!”孫策一口否決。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因我而起……”
“跟你有什麼關係?這是他自找的。”孫策很堅決,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像他這種人,死了未必是一件壞事,你想想看,如果是別人關的,無法反抗,那也就罷了,因為莫名其妙的擔憂,在沒有別人強迫的情況下,自己把自己關三十年,這不是腦子有病麼?”
袁權翻著眼睛,像不認識似的看著孫策。
“這件事你沒錯,我也沒錯,他是自食其果,其他人受到教訓,以後做事可能會靠譜點,少死幾個人。可是你一去,這『性』質就變了,他們會以為是你我錯了,說不定又做出什麼糊塗事來。別的不說,我就說一點,他們如果傷害了你,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袁權白了孫策一眼,嗔道:“你看你,就連說句安慰人的話都殺氣騰騰的,好嚇人。”
“我不是嚇你。”孫策很嚴肅。“如果他們傷害了你,我不報復,他們下次就會傷害另外的人,比如說伯陽,比如說阿衡,一直『逼』得我出手為止。對付這種人,你讓一步,他們會進一丈,要想減少衝突,只有一個辦法,拿出足夠份量的威脅,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以殺止殺,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慈悲。”
袁權託著腮,半天沒說一句話。從理智上,她知道孫策說得有理,但是從情感上,她做不到像孫策這樣理『性』。袁閎絕食而死,輿論會怎麼說?她揹負的壓力很大。過了很久,她才說道:“夫君,我想交待一下平輿的事,早點趕到洛陽去,迎接姑母,和她商量一下,也許她能有妥善的解決辦法。”
孫策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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