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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嘴角微挑。“子泰兄,鮮卑人的王位之爭是怎麼回事?”
田疇稍微解釋了一下。鮮卑人原本並沒有王位,不同的部落互不統屬,有利則合,無利則分,互相爭鬥也是常有的事。檀石槐憑自己的強力獲得了各部落的支援,組成東西萬里的大聯盟,又在彈汗山立王庭,鮮卑人這才有了王者的概念,也有了王位之爭。
檀石槐有兩個兒子。長子槐縱,性情肖似檀石槐,很年輕的時候就統兵在外征戰。次子和連,武藝一般,卻擅長耍弄陰謀,一直留守王庭,籠絡了不少人。檀石槐死後,他就奪取了王位。和連能夠得手,和槐縱長期征戰在外,無暇關注王庭事務有關,也和鮮卑人剛剛有王位的概念,沒有建立起長子繼承製有關,當槐縱發現和連的支持者更多時,他也就很自然的放棄了。
但和連本人並沒有檀石槐那樣的能力,無法維護鮮卑聯盟的存在,鮮卑人也沒有什麼忠誠的概念,和連繼位的那一刻就有不少部落脫離了聯盟,恢復了之前的獨立狀態。和連志大才疏,一心想繼承乃父的功業,頻頻起兵攻擊漢境,結果在一次戰鬥中兵敗身亡。
和連死了,他的兒子騫曼還小,在此之前,槐縱也被和連逼死了,鮮卑的幾個部落首領意見不一,有的支援騫曼,有的則支援槐縱的兒子槐頭。彌加是東部鮮卑四大人之一,實力不弱,他一心想支援槐頭繼位,以便東部鮮卑控制王庭。
聽完田疇的介紹,太史慈問了一個問題。“東部鮮卑之前不能干涉王庭的事務嗎?”
田疇搖搖頭。“鮮卑人立國不久,不知君臣之義,各部落對王庭只有貢奉、征戰之責,其餘的事都自行處理,不聽王庭詔令,王庭在代郡以北的彈汗山,已屬西部鮮卑的地盤,中部鮮卑猶可相聯,東部鮮卑卻被隔離在外,沒什麼機會影響王庭的決定。可是論淵源,鮮卑興起於東部,東部鮮卑相當於鮮卑祖地,如今卻被排斥在外,自然不服。”
太史慈微微一笑。“聽起來,這有點像燕魯等姬姓後裔被後起之秀欺負的意思啊。”
田疇眉心微蹙,面露不豫。“子義,此言不當。些許蠻夷之輩,豈能與我中原衣冠相提並論?”
太史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子泰兄,與中原衣冠相比,秦、楚皆是蠻夷,可是秦滅六國,楚又滅秦,漢則興於巴蜀,據秦地而有天下,真要說起來,中原衣冠焉在?”
田疇啞口無言。
太史慈伸手拍拍田疇的肩膀。“子泰兄,吳侯志向高遠,個人功業於他而言不過是道的第一重境界,他真正追求的是維護中原衣冠,以華變夷,而不是被夷人所變,讓六國為秦所滅這樣的事再也不會出現。所以,不論是鮮卑人還是烏桓人,又或者是匈奴人、羌人,也不管他們有君無君,想入侵中原,毀我衣冠,殺我百姓,我們都不會答應。”
田疇臉有些發燙。太史慈提到萬里之外的羌人自然不是無心之言,正是對他刻意提及漢軍的回答。天子遷都長安,引羌人入關中,頗有當年秦滅西戎,劍指中原之意,那天子是中原衣冠還是蠻夷之君?相比之下,孫策才是維護中原衣冠的人啊。
世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田疇有些迷茫,一時沒有了方向。
“伯溫,你熟悉這彌加嗎?”太史慈轉換了話題,沒有再逼田疇。這種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要留點時間讓他自己思考。
“略知一二。”閻柔說道,有意無意的瞟了神思不屬的田疇一眼,嘴角微挑。田疇是幽州名士,他是流落於胡人之中的武夫,一向只有聽田疇教訓的份,沒有和田疇辯論的資格。如今見田疇被太史慈難住,心裡頗有些得意,就像是自己辯贏了田疇一般。
閻柔為太史慈解說了一下東部鮮卑的情況。東部鮮卑有四部大人,分別是彌加、素利、闕機和槐頭。槐頭是槐縱的兒子,年紀比較小,實力有限,素利、闕機不怎麼看好他,但彌加有實力,支援他。如今彌加率部先行,很可能是想先勝兩陣,佔點便宜。
對鮮卑人來說,漢軍不堪一擊,唯一能夠稱道的就是軍械。北疆漢軍的裝備雖然不全,卻比鮮卑人強太多了。東部鮮卑遠在塞外,與漢地之間還隔著烏桓人,工匠奇缺,鐵器對他們來說是難得之物,有的人還在用石制箭頭。這些年中原大亂,有不少百姓逃亡塞外,在鮮卑人的地盤上討生活,鮮卑人才漸漸有了鐵匠,能夠打造一些甲冑、武器,可是總體而言還是比較簡陋。有掠奪的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吳侯麾下將士軍械精良,聞名天下,想必彌加是衝著子義兄你來的。”閻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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