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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黎:“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月老也轉世為凡人來凡間尋她。” “不是很好嗎?月黎得償所願。” “可不知道是上仙的哪位仙官或者陰府的人,亦或者都有,把月老活生生變成了一個罪人。讓他不能轉世,亦不能成仙,亦不能做鬼,承載了十萬人的冤恨” 清黎瞳孔微顫,語調不言不徐:“鎮北將軍,霍連徵?是月老?” 十三司(3) 清黎早該想到的, 那截白骨之上繫著紅繩,就是他和月黎的定情之物。霍連徵死前曾仰頭看著天空, 看的是那暖陽衝破雲霄帶來的霞光,頭上是黎明,是黎。 有人想讓月老就這樣揹負罪惡,墮入忘川。也料到月老寧願在橋上承受著日日夜夜魂飛魄散的痛苦,十年不走,也不肯認下這冤罪,那個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月老變成無人可敵的怨靈,顛覆三界。上次的怨靈只是個肉體凡胎都是吸納天地間所有的怨恨,都可以攪得天翻地覆, 何況是仙骨通遂的月老? 月黎就在凡間呆了十年, 替他收集證據, 為他清正,就是為了拯救他。宋清衍身上留下的墨字就是她留給蕭璟雲的線索。清黎不理解, 為何月黎不親自來找他們, 反而是要用這種方式傳遞訊息? 莫非,月黎早已經死了? 清黎從謝必安的懷裡抽出身子,思緒莫名回到第一次和扶桑神君初見時的情景。他曾問過自己,月黎呢, 而非上任孟婆呢?一個仙界高高在位的神官,怎會叫出一個地府小陰官的名字, 除非他們早就見過。 清黎握著謝必安的手臂問:“七爺, 你告訴我,扶桑下凡是不是跟月黎和月老有關?”[1] 謝必安眉下是明眸皓齒的鳳眼, 指尖在空間畫著弧形,口中不停地念著法訣, 一面水光波凜的往生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神秘深邃,鏡面如水顯示著上清之地的一切。 往生鏡,顧名思義,窺前塵後事往事,無所不知。 謝必安牽著清黎的指尖觸及鏡面,鏡中景象開始虛幻變化,光彩琉璃,陰冷潮溼的寒意順著清黎的脊背開始蔓延至每一寸肌膚,不經意汗毛林立,下一秒兩人就被吸入在鏡子之中。 清陽峰頂,翠松怪石嶙峋在巖壁,半山腰盤旋著絲絲縷縷的白雲,山勢遼闊,仙霧瀰漫,萬壑流水,仙鶴鳴唱,水聲潺潺。 仙鶴背上馱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到了山頂,便揮著黑白羽翅將那位重傷的女子抖落了下去。清黎見著那位女子整個身子骨瘦嶙峋,衣衫襤褸,全身佈滿無數傷痕,刀刀深可見骨,腐肉爛臭。特別是那一雙依稀還能看出的人形的手,手指各處佈滿血痂,因攀爬清陽峰別硬生生摸去半截,血肉模糊。 六隻仙鶴棲息於垂蔭四方的扶桑樹上,仙鶴鳴唳,紛紛斥責那只擅自駝人來清陽峰的仙鶴。 “歸塵,扶桑神君即將降世,怎可帶她來此,若是衝撞了神君,該如何是好?” “此女子並未是我上清之人,而是陰府的人,她是如何來這的?” 歸塵搖身一變,幻化為鬢若堆鴉的少年,手指凝出仙法,源源不斷地向著地上的女子輸送著仙力:“扶桑樹上通天際,下達幽冥。你瞧她五指皆損,磨滅不堪,定是一步一步爬上了的,從忘川不分晝夜,一路踩著樹枝和藤蔓爬上來的。” “她已經精疲力竭,昏了過去。我實在是不忍她就此跌落下去,所以才做主將她帶回來。若是神君責罰,我一人承擔。等到清醒之後,我便送她回去,絕不打擾神君。” 清黎和謝必安雖站在遠處,心中對這女子的身份就早已有了答案。謝必安內心深處湧動著難以遏制的情愫,他雖知道這些是早已發生的,而此時眼前的月黎是幻想,卻忍不住快跑向前,想要抱起地上的人,才覺自己的手掌穿過了一場虛無。 清黎緩緩地蹲在謝必安的身旁,拍了拍他顫抖不止的肩膀:“月黎,知道你對他的這份心意嗎?” 謝必安看著眼前的月黎,黑色眼瞳如玉般溫潤,不再似世人口中的兇狠惡鬼。他伸手撫摸著月黎砸爛不堪的頭髮:“她不知道,我也永遠不會讓她知曉我的心意。” “你就沒有想過,倘若你告訴月黎你的這份心意,也許就沒月老什麼事了” 謝必安卻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清黎,我們身居各司,維護陰秩序,我們就是為此存在。是我生出了多餘的私情,只能摒棄。” “你不也一樣嗎?你常怨叨扶桑生來無情,可在我眼裡,你才是最無情的人即使你生出了情愫,你也會用謊言和職責一次次把自己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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