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陷落（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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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驚動了周圍的許多人，也引來了一隊日本士兵。池中翔太擺了擺手，著他們退出救濟院。

芷若就一直緊緊盯著池中翔太，即便是方才槍響的那一刻，她心下雖然是害怕，面上也始終保持著沉靜。

“你要離開上海麼？如果你要走，我想我可以幫助你。”池中翔太沉默良久，方才開口說道。

芷若搖了搖頭：“不，現下不是走的時候。如果我要走，你們沒到之前便可以走了。我必須得要留下來。”

“你是還想繼續飛行麼？”池中翔太問道。

芷若倒是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問，不過暗暗咬了咬下唇：“這跟我留不留下來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中國人，我想我也有我該盡的責任和義務。”

池中翔太不語，不過一徑望著芷若，她與從前一樣，眼中滿是倔強與不屈服。這樣的脾氣，倘若說在和平年代，倒是不算得什麼，到了戰時，倒是很有可能要吃虧的。

芷若並不準備繼續與池中翔太說方才的話題，她似乎覺得兩個昔日的同窗好友，已經失去了共同語言。於情於理，她似乎都不應該再同他有什麼瓜葛了，於是芷若轉過身去，輕聲道：“我要進屋子裡去，繼續忙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池中翔太忽而快步上前，抓住芷若手，芷若眼中的銳利鋒芒看的他心下極為難受。慢慢的，他垂下了頭來，緊緊握著的手也跟著漸漸鬆開。他的手就懸在半空中，愣愣地望著芷若轉身進了辦公室內。

“蘇芷若！”池中翔太又喊了一聲。

芷若並未有轉身，不過繼續朝前走著。池中翔太狠狠地捏緊了手心，而後重新扯住了芷若的手，大步要跟著走進辦公室內。

芷若掙扎了一番，想要掙脫他的手：“你放開！你放開我的手！”

池中翔太面無表情地將芷若帶進了屋內，然後將門閂鎖上。狼狗在不經意間被關在了外面。它有點不明白主人對它的冷落，著急地吠叫著，沿門邊左左右右地來回跑動，眼神裡很有點淒涼。

院子裡突然颳起旋風，樹葉雜草被呼啦啦捲到了半空，風箏一樣來回搖擺飄浮。有一聲很響的雷，乾乾的，彷彿炸在救濟院的屋頂上。

沉緩的腳步將芷若逼到了牆角，芷若額頭上的汗珠子一滴一滴開始落到手背上，她聽見自己的牙齒挫得發出了聲音。她全身的血液猛然間膨脹起來，脹得整個人都快爆炸了。

芷若心下簡直急得要哭出來了，她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到了這步田地。她想要挪開步子去開那扇門，可是身子卻抖的厲害。

芷若一遍又一遍地竭力壓抑住那股說不清的懼意，對著池中翔太說道：“翔太，你冷靜一些，不要做任何讓你會後悔的事情。如果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我想我們可以面對面好好談一談。”

池中翔太冷笑了一聲，這是芷若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陌生的神色。這時嘩啦一聲，大雨潑了下來，打在窗外的葉子上，“劈哩啪啦”、“壁哩啪啦”，一陣急似一陣，一陣響過一陣，雨點隨著風撲到窗戶外頭，聽著很是嚇人。

池中翔太冷冷的盯著，眼神中射出一線透人肺腑的寒光，然後說道：“這是命中註定的一日，不是麼？你看我們，現下被關在了一處屋子裡，怎麼樣，像不像一對手銬手的囚犯啊？莫掙扎了，芷若。憑你費多大勁也沒用的，你幾時見過鎖在一根鏈子上的囚犯分得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