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陷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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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通後院的小門突然開了，芷若心裡詫異，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人會來這裡呢？直到她開了窗縫，沉凝望著，這就看見一個日本軍官模樣的人，牽著一匹狼狗進來了。

那日本軍官穿一件對襟的中國式便服，腳下是同樣的中式圓口黑布鞋，頭髮剪得極短，一根根豎在頭上，露出青青的皮色。

他兩邊嘴角習慣地下撇，眼皮耷拉著，目光始終不離狗的左右，方形的面孔無一絲表情，若有人迎面走過，從外表上絕看不出他心裡的喜怒哀樂。

狗在這樣的時候照例是歡蹦亂跳，嘴巴大張著呼哧呼哧喘氣，一邊把日本人手裡的皮繩子抖得嘩啦啦響。它對自己所經過的地方無一遺漏地表示了好奇，溼淋淋的鼻子東嗅西嗅，時而停下不走，時而又猛地往前一衝，牽扯得日本人不能不緊跟兩步。

忽然，它像是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抬頭朝遠處看了看，眼睛裡露出歡欣之色，拼命掙脫了日本人手裡的繩子，搖著尾巴箭似地衝了出去。

日本軍官驚訝地抬了眼皮，眼睜睜看著狗拖著脖子上的皮繩跑向了一位靜靜佇立的中國姑娘。姑娘身材嬌弱，面容蒼白，挺拔的鼻樑和漆黑的雙眸使她臉上呈現一種雕塑之美。

那正是芷若，她肅穆的神情和冰冷的目光更有一種奇異的吸力，使人不免產生探究她靈魂的慾望。只見她微微抬手，那狗便欣喜若狂，繞了她的腿轉了一圈又一圈，不時抬了腦袋看著，明顯有獻媚討好之意。

日本人的嘴巴下掛著，他顯然不是很明白，他的這隻狼狗以兇猛著名，並且專以撕咬中國人為快事，如何卻對一箇中國女子現出媚態？是他的狗變了性子，還是這個中國女人有特別的妖術？

芷若雖然是低著頭，可是也察覺到了這個日本人的神態，她暗暗壓下了心裡的衝動，竭力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方才一瞬間，芷若幾乎已經暗中觀察過了，這個日本人腰間別著一把日本南部工廠出的陸式手槍。這個日本人顯然警惕性非常高，方才幾乎一隻手心就沒有離開過腰間，似乎隨時就可以拔出槍來，將她掃射一番。

芷若思忖半晌，大膽地抬起頭來，與這名日本人對視著，她的下頜微微揚起，一隻手交叉著握住另一隻手的手腕，月白色的衣裙輕輕飄動，通體總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既視感。

那隻狼狗仍舊不住地嗅著芷若身上的味道，芷若心下實則十分厭惡這隻狗，可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表現出來，她想著，這隻狗傷害了這麼多的中國人，總有一天這個畜生會得到它該有的報應的。

日本人慢慢靠近了過來，走的緩慢又遲疑，他緊緊盯著芷若，這彷彿就是一場心理戰。日本人似乎覺得，中國姑娘很是柔弱，但凡被他這樣盯著，多半已經是嚇昏了的。

可是顯然，芷若很不一樣，她的眼中有著某種未知的底氣與膽量，只是日本人到底是看不透，她這眼光後頭是不是還藏了別的用意。

冰冷的槍口一下就對準了芷若的太陽穴：“游擊隊？”

芷若鎮靜一笑：“太君說的什麼，我倒是實在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