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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手執燈籠,在南院倉皇的尋著。南院無一絲人氣,只餘幾盞稀疏高懸的琉璃燈。

宮裝在燈下闌珊;眉眼惶惶。她一聲聲喚道:“千歲……”

“千歲……”

“千歲跟央兒回家……好不好……”

央姬一直以為南院很大很大,大到許久許久都饒不完一圈。

而事實上,很快就沿著甬道饒了一圈,回到原點。

央姬這才恍然大悟。

想當初,月夜迷人,她跟在他身後腳痛的不行,“千歲,還要多久才到啊?”

她當初甚至懷疑是他迷路的方式不對。

她在他的背後委屈的哼哼唧唧,他這才停步,負手立於八寶琉璃燈下。

他說:“快了。”

不是他迷路的方式不對,而是她追隨的智商太低。

央姬不再沿甬道而饒,匆匆穿過魚池。

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飲的白色身影,對月仰項,長袖垂落,青絲亂灑。

宮容沒有回首,她緩步靠近,不敢出聲。

宮容的聲音黯啞,輕笑如風搖:“央姑娘可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央姬抬首望月,手指微動,斟酌道:“估摸著有亥時四刻了。”

宮容抬手端起華麗金樽,仰項盡數灌下。滿月下他的手指根根蒼白。

宮容又笑:“這一池魚兒都歇下了,倒是都被姑娘給擾醒了。央姑娘可知自個擾的不光是魚兒?”

不等她言語,宮容又道:“宮容倒是忘了,央姑娘向來粗魯無狀,怎懂憐香惜玉?如此好景,與姑娘太不適宜,姑娘還是且回的好。”

儼然就是下逐客令了。

央姬撅唇,暗惱,下個逐客令也不用這般貶她吧。她捋起宮裝衣袖,颯颯生風的走了過去。

央姬坐到他的對面,一把奪去金燦燦的酒觚,就要往嘴裡灌。

他眼皮下的青色暗影一片,衣衫半開,鎖骨料峭凸起。

央姬掩住淚意,強顏歡笑道:“千歲既說了央兒粗魯無狀,央兒若不這般無狀一回,倒是辜負了千歲的謬讚了。這酒呢,千歲可甭想要了……”

央姬一腿擱在石凳下,豪氣干雲的模樣。宮容揉了揉愈發疼痛的額頭。

央姬的眉眼彎成月牙,比天邊的月亮還有皎潔生輝。

央姬露齒一笑:“其實央兒最擅憐香惜玉了,只是千歲一直沒給央兒機會。”

她腆著臉逼迫,“千歲要不要試試看?千歲從無虛言,貶起央兒來卻連稿也不打一個。央兒可要為自個正名,就不知千歲有沒有膽量了?”

央姬臉頰發熱。恨不得把他憐香惜玉一番。

宮容愈發頭疼,他又不是待宰的魚肉,她究竟有多饞?

饞到一見著他就恨不得把他吞下?

宮容無奈:“此憐香惜玉非彼憐香惜玉。央姑娘莫弄混了好。央姑娘果真是姬門出來的,心思如此不雅。”

央姬才無奈:“千歲,央兒瞧著你字字斟酌太辛苦,千歲想說央兒心思齷濁,直說便是。”

宮容發現跟厚臉皮的實在無法溝通。

央姬下一言更是叫他瞠目結舌,“千歲,央兒心思齷濁,千歲便是被齷濁。譬如這酒,千歲飲酒,酒便是被飲。”

宮容今晚戰鬥力不行,心思飄渺,由著她振振有詞。

央姬愛極這辯證主義了,眉眼愈發閃亮。

央姬伸手指月,“譬如這月,你我賞月,月在被賞。”

“譬如千歲的衣衫,央兒來脫,衣衫被脫。”

宮容不理她的胡言亂語,伸手要奪回酒觚,央姬一把握住他的手。

宮容要抽回,央姬由他抽回之際,不捨的捏了捏。

央姬繼續辯證主義,“譬如千歲的手,央兒來摸,千歲被摸。”

總而言之,“這憐香惜玉麼,只有憐香惜玉和被憐香惜玉之說。”

央姬站起身,俯過去要湊向他的臉,氤氳著柔情萬種,說出的話卻讓他哆嗦。

“千歲,千歲可以選擇憐香惜玉,那央兒便是被憐香惜玉。”

“當然,千歲也可以選擇被憐香惜玉,如此剛好瞧瞧央兒是不是最擅憐香惜玉。”

“賞月還是月被賞,自古就只有這兩種選擇。”

“然,千歲可要想好,是憐香惜玉呢?還是被憐香惜玉呢?”

宮容直直的望著她,瞳孔裡面血絲遍佈,織成密密麻麻的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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