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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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我入這行的原因，也是一段奇異的故事。

我是八零後，生在一個淳樸的鄉下，父母都是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因我生性愚鈍，他們對我也沒啥特別的期望，我在山裡唸完了小學，就告別了學堂，專心致志地學習農活兒。

懵懂的我，對未來也沒有什麼期許，只是覺得過這種淳樸的生活，挺好。可是，有句話叫：命運時常答非所問，上天偏偏拋了一個機會，一個走出大山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不偏不倚地剛好砸到我這麼一個胸無大志的人頭上。

記得那是我大約十三，四歲的時候，村子裡出了這麼一件怪事。

當時，村裡有一家辦白事，死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老爺子姓李，平時在村子裡人緣很好，家庭算不上富裕，但是十分和睦，平日裡整天笑嘻嘻的，見誰都打招呼，是個孩子們見了不煩，大人們見了不惱的人物。

印象中，李爺爺總是身穿一身黃布小褂，半佝僂著腰，慢慢地在田間小路上漫步。

他和我的關係非常好，事實上是他和誰關係都很好，每次他見了我都笑嘻嘻地問：“小旗子（因為我叫尹光啟，小名小啟子，他乾脆就給我取了個諧音外號，小旗子。）做麼去？”

每到這時候，只要我湊上去說兩句好話，他就從兜裡掏出幾顆糖給我。

可就這麼一個好人，有一天突然犯了心臟病去世。

從那天開始，黃布小褂，和略微佝僂地在田間漫步的身影，永遠地成為了我的記憶。

一時間大家都十分感慨，真嘆是好人不長命。附近許多人都主動來李家張羅白事，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當時我小學剛剛畢業，家人決定不讓我繼續唸書，又時值農閒，所以我也跟著大人一起湊熱鬧，幫著打理一些事情。

靈堂設在了村口，外架以藍色塑膠墊搭建，正門口上方有白底黑字的“奠”字，左右兩側各掛一副輓聯：“良操美德千秋在，高節亮風萬古存”

看著大人們忙來忙去，我小孩子似乎插不上什麼手，只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嚇忙活，有人需要搭把手時，就把我喊過去，我就幫忙遞送些什麼東西。當沒人支呼我時，我就左看看，右看看，滿足自己孩童的好奇。

我們村是個長壽村，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很常見，我活了十幾年，也是頭一次遇見白事，而像李老爺子這種六十來歲的猝死，更是絕無僅有。

所有的儀式，對我來說都很新鮮，那些陳列兩旁的紙人紙馬，或許一般人看來稍微有些陰森，但在我眼裡形如玩具一般，我左玩玩，右看看，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靈堂裡。

靈堂中間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放的是李老爺子的遺像以及一些蠟燭元寶，桌子後是一口大黑棺材。

我定睛向遺像看去，李老爺子音容笑貌猶生前，這人生時就是個很隨和，很可愛的老爺爺，現在只剩一副黑白相片，看上去依舊莊重，慈祥。我一點也不害怕，而且靈堂裡面那口大黑棺材讓我很感興趣，我想進裡面去研究一下，正想往裡跑時，被一個大人厲聲喝止了：“小啟子，你幹什麼，別搗亂，快出去！”

訓我的那個人是李家的大兒子，李海濤。平時和我家關係不錯，為人也很和藹，或許真的是我一個熊孩子在如此鄭重的場合鬧得有些過分了，才惹得他心情煩躁。

我不敢違抗大人，可心裡依舊是有點不服的，心說平時那麼好的李叔叔今天這是咋了，於是我跑出了靈堂，回頭看看，見李海濤已經又去忙活別的事情了，我就衝他剛才所在的那個方向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讓你兇我！”我正吐舌頭，無意間視線轉移到靈堂中央那個遺像上，下一幕的景象，讓我終生難忘。

我好想看到，遺像上的李老爺子笑容凝固了，雙眼竟然放出了詭異的綠光，這恐怖的景象一直驚到了我的心靈深處，給我留下了永遠的陰影。

後來，帶我入道的師傅告訴我，鬼不認人，意思是說，不管生前是你如何親的人，一旦陰陽兩隔，它就相當於另外一個物種了。儘管可能殘留一些生前的記憶，但歸根結底，是個鬼。

死者是需要尊敬的，不管生前他如何和藹，你如何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但一旦過身，就需要那種對亡者的最起碼的尊重和禮儀，這道理有點像兩個人，不管之前你們如何鐵，一旦其中一個人當了官，你們的關係就永遠不可能回到從前。

話說我被那個眼睛放綠光的爺爺了一大跳，哇哇地尖叫著跑出了靈堂，我媽趕忙過來問出了什麼事，我說靈堂上的遺像，眼睛會放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