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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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風淡雲清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有些微芥,這人是溫潤如水的男子,綿綿若春雨,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並不放在心間,萬般看起來彷彿皆不縈懷,這是他喜歡他的一個重要方面,但同時,也是他嗔怪他的一個原因:這個人的懷抱那樣溫暖,氣息亦是恬淡無波,身處其中,只願叫人長醉不醒……但你可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鏡中的少年面色沉靜,如波瀾不起的湖面,眼角卻淡藏風流,奪人心魄,沈韓煙將一頂金彩璀璨的發冠為其戴在頭頂,用一枝七寶明金雙合長簪固住,兩端各垂下長長一串珠玉流蘇,光華流轉,直墜至肩胛,北堂戎渡靜坐著不動,看青年有條不紊地一一忙碌,自己在手裡捻著胸前一串鑲紅藍綠三色寶石的攢珠四蝠掛頸彩珠,半晌,忽然道:“……父親他,眼下在哪裡?”沈韓煙將少年的頭髮細細打理整齊,一面答道:“這倒不清楚。”
一時間收拾停當,沈韓煙洗了手,道:“也是時辰了,北堂,且出去見客罷。”北堂戎渡用手抻一抻衣袖:“你去罷,我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說,一早都沒吃什麼飯。”沈韓煙見狀,便自己出了門,北堂戎渡則叫人拿了些點心之類,簡單吃了一些。
正吃完漱過了口,忽聽外面丫鬟通傳:“堡主到了。”北堂戎渡一回頭,便見一道暗紅色的高大身影從拐角處的屏風位置轉進來,金冠墨髮,身披暗紅長袍,正是他父親,北堂戎渡面上浮出一絲微笑,起身道:“爹怎麼來了。”
少年回過身來,凝眸含笑,遍體璀璨朱繡,形容如瑤林瓊樹,俊雅無儔的面容被紅衣映得模糊了輪廓,只餘下眸中明淨似水,纖毫畢現,頎長的身影站在窗前,令北堂尊越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就彷彿是少年已在那裡等候了許久,那樣的熟悉,依稀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北堂尊越略一回顧,忽想起從前做過的一個夢來,在那個午後,他於夢中獨自一人信步在花海中趟過,周圍花開遍地,一頂紅轎孤零零地置身於花叢之中,有人從轎內步出,身著大紅色喜服,來握他的手,當時那人的面容模糊著,無法看清容貌,可眼下卻彷彿雲散霧去一般,赫然化做了面前少年的臉孔……縱使北堂尊越已決定維持這個父親的形象,縱使他已決定壓下那等心思,此時此刻,卻仍是禁不住心神微微蕩動,往昔旖旎模糊的回憶好似開出一朵又一朵嬌豔明麗的花來,無窮亦無盡,花開如海,長夢不改。
北堂尊越神色不變,只打量了北堂戎渡一眼,道:“……還不錯。”北堂戎渡笑道:“剛才吃了點兒東西墊肚子,眼下也沒什麼要忙的了,爹,咱們出去罷。”說著,已走到了北堂尊越的身側,北堂尊越袖中的右掌微微一動,自然而然地隨意牽住了少年的左手,就徑直往外走,道:“也好。”
男人的手又大又暖,手指上戴著的戒指涼涼硌在北堂戎渡的手心裡,北堂戎渡微微一頓,到底沒有表現出什麼端倪,只十分自然地隨著身旁的北堂尊越走出房門。
父子二人一路迤邐而出,眾多身著錦繡的侍女恭謹垂手而立,路上鋪著綿軟厚實的紅錦長毯,殷紅的花瓣零星灑在上面,靴底渾然不覺地踩過去,頓時零落成泥,只聞得兩人徐徐而行的腳步聲。二人並肩而行,華衣慵懶,遙遙望去,容色軒軒雙映,恍然一雙璧人,一路走過,但凡堡中之人,無不跪伏於地,眾多前來觀禮的賓客,亦是笑容滿面,那一張張相同的微笑面具下,謹慎地流轉著各種心思,但表面上,卻全部都表示出了無可挑剔的敬意與恭賀之色,整個無遮堡,都被裹在一片的紙醉金迷當中。
北堂戎渡眼見於此,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洶湧熱潮,是權力所帶來的快意: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大丈夫生於世間,當胸懷席捲六合之志,劍指處,天下英雄莫不盡伏,方不負此生!他思及至此,情不自禁地側首看向身旁的北堂尊越,男人不知何時已鬆開了他的手,金眸微斂之間,面上唯淡笑爾爾。
一時間時辰已至,新人坐轎而來,北堂戎渡一手一個牽了兩個素未謀面的少女的手,按規矩一一行足了禮數,其後兩名新人被送回喜房,北堂戎渡則留下來招呼賓客,依例開宴。
席間美酒佳餚無數,眾人盡歡,北堂戎渡坐在一處桌前,舉酒笑道:“這種場合總是鬧哄哄的,我頭都快大了。”這一桌只有牧家兄妹以及殷知白幾個,又有沈韓煙作陪,一旁牧傾寒彷彿清減許多,面色沉靜,並無言語,只靜靜飲了一杯酒,身邊牧傾萍羅衣繡裙,打扮得明麗靈秀,卻是笑著說道:“爹前一陣剛閉關呢,脫不得身過來,所以就讓我和哥哥來吃你的喜酒。”話音方落,忽然想起什麼一般,目光下意識地朝沈韓煙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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