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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所慮甚是。”
蘇大為放下手中的毛筆:“不過戰敗的訊息從黃山傳回來,已經去掉了幾日,黃山城必然早就知道了訊息,此刻下令……說不定已經晚了。”
劉仁願正微笑的臉色一黑,轉頭惡狠狠的向親衛喝道:“還愣著做甚?還不快把命令傳出去,記住,黃山的人來得及就撤,來不及……本將一時也無兵可派,讓他們想辦法藏下或逃走,輜重帶不及就地燒燬,不可資敵。”
“是。”
輜重包括了馱馬,武器、衣甲,還有一些糧草。
這些是萬不能留下,便宜那些賊人。
說完命令,劉仁願正想看看地圖,和蘇大為一起研究一下接下來的方略。
最近與蘇大為接觸得越多,他越發覺得這個年輕的都尉眼光見識不凡,常有驚人之語。
難怪蘇定方如此看重他。
眼角餘光一掃,發現那個傳令親衛還站在原地,欲言又言。
“你怎麼還不走?”
“郎將,那個李義逃回來了,正跪在帳外聽候發落。”
“滾滾滾,這種人還回來做甚!”
劉仁願一臉嫌惡的揮手:“他的兵全賠光了,我軍入百濟以來,從未成建制折損人手,他算是開了先河了,有什麼臉還活著,拖下去,行兵法。”
行兵法,那便是斬首示眾,傳諭三軍了。
“是。”親衛兵一頭冷汗,鞠躬行禮,正要退出。
一旁的蘇大為突然道:“慢著。”
親衛兵抬頭看一眼蘇大為,再看一眼劉仁願,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蘇大為最近與郎將走得極近,似乎頗受信賴和倚重。
劉仁願圓眼一眼,投向蘇大為:“怎麼?”
“就算是一根木柴,一支筆也有它的作用,我軍本就缺人,這時候再斬自己人,豈不是正遂了賊人的意?”
“他指揮失誤,失了全隊,此罪不罰,如何約束和警醒全軍?”
“可暫寄頭顱,讓他待罪聽令,若再有任何差池,二罪並罰,絕不寬宥。”
若按劉仁願的性子,這種犯了兵法的將領斬就斬了。
軍法只有臨之以威,屬下才會用心用命。
不過蘇大為既然開了口,劉仁願想了想也有幾分道理:“行吧,此人交由你處置,但記著,若他再出錯,不止他受軍法,你也要負連帶之責。”
蘇大為的笑容一僵,隨即苦笑道:“諾。”
媽蛋,誰說劉仁願剛直的,這人明明是粗中有細,一點虧都不吃啊。
老子就保一個隊正,一下子反倒被他拿捏住了。
好在知道劉仁願也就是這麼一說,大家在軍中同屬蘇定方這邊的派系,也不太可能會互坑。
蘇大為對那傳令親衛道:“你去把將軍的命令傳達,然後把李義叫上來。”
親衛看了一眼劉仁願,見劉仁願點頭,這才退下去。
劉仁願看了一眼蘇大為:“你想審審他?”
“談不上審,不過他與那夥賊人交過手,也許能問出點東西來。”
“行,此事都交給你,本將還有要事,就不多過問了。”
劉仁願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櫃。
蘇大為回過味來,也許,劉仁願早就想到這一層,只是他為熊津都督府的最高軍事長官,不願讓人覺得他太軟善可欺,所以必須做出最嚴厲的樣子。
蘇大為站出來替李義說話,也正遂了他的心願。
搖搖頭,將目光投向帳外。
很快看到一身溼漉漉,佝僂著腰,戰戰兢兢的李義。
此人年紀三旬左右,看著過去也是意氣風發的年輕將領。
但是眼下,好像被打斷了脊樑,精氣神全都輸光了。
蘇大為眉頭一皺:“李義,抬起頭說話。”
卟嗵!
李義倉惶跪下,一頭叩到地:“屬……屬下有罪,請請將軍責,責罰!”
“抬起頭來!”
蘇大為猛地一拍桌案,發出巨響:“我唐軍可以輸,但不可以敗,輸給敵人不可怕,再贏回來就是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精氣神何在?把腰桿子挺起來!”
被蘇大為一喝,李義茫然的抬頭,兩眼呆滯無神,如在夢中。
蘇大為見了更氣:“本來郎將要用軍法處置你,是本將一力保下,但若你是這般無用頹廢,本將要你何用?還不如一刀砍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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