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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奔跑多久,身體疲累得像壓著一座山,腳下也漸漸緩慢。實在吃不消,她癱坐在地上仰頭遠眺,雲霧繚繞的地方山巒起伏、連綿千里。

慄海棠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前方,薄紗煙雲中十幾根聳入天穹中的漢白玉柱若隱若現。玉柱半身處有大團大團的烏雲緩慢流飄,籠罩在烏雲下的煙紗白霧瀰漫在疊起山巒之間。

她處在一片光明之地,而漢白玉柱卻隱現在漆黑之中。是向前,還是原地留守,她猶豫不決。

“海棠!我的海棠!我的孩子!”

悲悽呼喚聲迴盪在山巒間,焦急尋覓、祈求相見,那是母親閆氏的喚聲,讓她無法抑制地流淚。

“海棠妹妹!海棠妹妹,你來看我嗎?”

是小蘭姐姐的詢問聲,她睜大淚眼尋找著,透過徘徊不散的重複聲音辨別聲源的方向。

慄海棠迅速爬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向那一片恐怖的黑暗之地。

地上涇渭分明的分界線猶如天堂與地獄,光明與黑暗僅一線之隔。一步踏出,回神間已置身於黑漆之境。

深呼吸,她步步謹慎,伸出雙手摸索向前。每走一步,大眼睛觀察四周動靜,慎之又慎地踏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當慄海棠靠近右前方的一根漢白玉柱時,自漆黑天空中傳來一道清靈的聲音。

“弈兒!弈兒!你是弈兒派來的人嗎?”

慄海棠仰頭看,發現漢白玉柱上光滑如脂,自上而下雋刻“烏氏奉先女”五個鎏金大字。

她嚇得後退幾步,看向另一邊的漢白玉柱,慢慢走過去。這根漢白玉柱更加簡潔素雅,基座上有一行豆大的硃砂小篆。

慄海棠未學過篆書,故而不知所云為何。她仰頭凝視玉柱,同樣雋刻五個大字:“莫氏奉先女”。

“莫氏,小蘭姐姐。”

喃喃自語溢位櫻口,淚珠子又串了線似的掛滿清秀小臉,述不盡心中哀慟。

她被選為奉先女失去自由,痛失母親來不及哀傷卻要追查母親的死因,她想反抗那些企圖操控她的人們而將自己推向危境,她委屈、她不服、她不要認命,可她要如何做才能扭轉命運呢。

抱住代表莫心蘭的漢白玉柱大哭一場,彷彿全身的力氣消耗已盡。慄海棠癱軟在地,眼瞼緩緩閉上,僅存的意識漸漸模糊抽離,她陷入沉沉的夢中……

諸葛弈守在榻前又是一個日夜,天亮之後終於可以將榻上呢喃夢語的海棠移回奩匣閣,他反而更加擔心意外發生。

連續吐了三天的黑褐色血液,毒素侵蝕身體的速度看似緩慢下來,銀針刺入十指放血也漸漸凝涸,實則正在往無可救治的壞方向發展。

榻上昏睡的慄海棠囈語不斷,一會兒喚著“娘”,一會兒喊“小蘭姐姐”,一會兒又清淺嚶聲地詢問“你是誰”。

諸葛弈自始至終凝睇痛哭掙扎的海棠,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耐心地為她擦拭淚水,一遍又一遍的柔聲細語安撫噩夢中惴惴難安的她。

慄君珅悄悄進來,站在榻邊傾身察看海棠的情況,壓低聲問:“子伯兄,她今日可曾吐過血?”

諸葛弈搖頭,“沒有。”

慄君珅臉色微霽,釋然鬆口氣,笑說:“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麼?”諸葛弈諷笑,指指腳踏上的白瓷盆,語氣無力地道:“你瞧裡面的新血,與前幾日有何不同?”

“呃……”

慄君珅低頭,置於低矮腳踏上的白瓷盆裡前幾日的舊毒血已經凝涸成血塊,薄薄的一層鋪在盆底,其上散落的幾滴新鮮黑褐色血珠竟然將凝涸血塊腐蝕出個小坑兒。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暗中曾加毒量,打破以毒攻毒的平衡。新毒將我連續喂入的花毒全部蝕掉,加倍的毒量入侵到她的五臟六腑,若再不解毒恐怕撐不過元宵節。”

難得見到淡然自若的諸葛弈有了氣餒頹喪的神情,慄君珅不知該安慰或該鼓勵。再看看榻上昏迷中的海棠,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難吐難嚥。

“走吧,先出去商量商量,或許能有解毒的法子呢。”慄君珅拉起諸葛弈,強行將他帶出後殿,到後邊的院子裡透透氣。

諸葛弈為小姑娘掖好被角,與慄君珅商量移回奩匣閣等諸多安排。

寂靜的後殿裡清冷冷的,一位祠堂老執事提著香籃子步履拖踏地走進來,隔著煙紗帳瞟了眼榻上的慄海棠。

他來到外間的香鼎旁,費力地搬移開鼎蓋,從籃子裡取出一盒香,用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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