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漸漸收攏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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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顯渾濁的運河，陰影交錯，往來船舶汽笛陣陣。高空層次分明的灰白色濃雲，重重疊疊壓迫著大地，偶有孤零零的航班，衝破城牆般厚實的灰雲，鑽出一個小洞，帶著一道淡薄的雲際消失在天邊，灰雲便又重新聚攏，繼續朝無天無地的虛空推進，橫行無忌，為萬物鍍上陰影。

西城區。

坐在公園乾淨的長座椅上的七旬老漢，聚精會神地欣賞著手機上的色圖，看累了，就瞅瞅他眼前不遠處的中老年廣場舞團，那裡有他的老伴。衣著鮮豔土氣，並不知道幾十米外的老伴在看些什麼的老太婆，歡喜的笑著，和旁邊的姐妹扭動腰肢，和著音樂跳些沒有固定章法的舞蹈。

直到一名打著領帶，穿著白襯衫和黑長褲，看起來“高興”的像是剛被上司辭退的勞模員工，頂著一頭矚目無比的蓬亂髮絲，在老漢面前挪著步子，有氣無力地向他走來時，老漢的視線才離開了自己的糟老太婆，渾濁的眼球微微一動，看向走來的年輕男子。

數十步後，眼睛腫得跟個國寶似的年輕男子，揉著自己的眉心和太陽穴，踉蹌幾步，撲通一聲坐倒在老漢身旁，一手搭上塑膠的青黃扶手調整了下快把他褲子扯下來的坐姿，無力的把臂垂在一旁，然後側頭直勾勾地打量起身旁的老漢，嘴裡噴出濃烈酒氣。

“茶探員，請端正你的作風。”老漢皺著眉頭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下，“你酒喝的太多了！”

“行啦行啦，老頭你作風很好嗎？剛才我全看見了，你在瀏覽那個什麼...噢噢，一個我早就擼了個遍的網站！太沒勁了！”說到這，醉醺醺的茶探員湊過來賊兮兮的笑了起來，“要網址嗎？要APP嗎？我多的是！”

“咳咳...一會給我發過來...記得啊...”聽茶探員說到自己愛聽的事，老漢皺巴巴的老臉立馬笑成了朵含苞待放的菊花，酒氣噴臉也不在乎的往茶探員那又挪了回去。瞧見這一幕，神智不清的茶探員哼哼唧唧的笑了起來，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然後伸出胳膊攬住老漢的脖子，把自己身體拽過去，“好熟悉的詞啊，你是不是忘說了別被我媽看見？“

“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早就學會給手機上密碼了！”老漢嘟囔了一句，忍不住側頭看了眼還在那蹦躂的老伴，“你怎麼想起跟我這爹聊天來了？你是不是放假了？！放假了那就多回家看看，你媽老唸叨你呢！”

“什麼，你是我爹！我媽在哪？！”茶探員一聽這話，倆眼睛跟個白痴一樣的睜到最大，表情凝固，當場就楞在了那，酒也醒了七八分。

見兒子一臉懵逼，當爹的老漢也是一臉懵逼，怎麼個意思？兒子喝酒喝傻了？他忍不住咆哮了起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喝的連你爹我都不認識了？”

“啊？什麼？我你爹？我是你爹？不不不，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呢，怎麼會有一個兒子，而且，就算有，也沒你那麼醜！”臉龐醺紅的茶探員不住的點著頭，確認自己想的沒有任何問題。

是的，沒有問題。

確認自家兒子正處在犯傻狀態，老漢眼皮憤怒的跳了幾下，他鐵著臉反手甩出一個巴掌扇向茶探員，醉醺醺的茶探員哪裡能反應過來？扭曲變形的醉臉由上而下的把力道傳遍全身，他的頭先身子一步直直飛向座椅一側，撞爛塑膠扶手來了個貼地飛行、後腦勺著陸，滾了三圈後用臉堪堪剎住了車。

嘶，看著都疼。

隔了幾十米，中老年廣場舞團們老大媽老太婆們都聽見了那聲震天響的“啪”和一連串撞擊翻滾聲，但當她們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時，除了損壞的座椅和地上的少許血跡後，她們沒有看到任何人。

...

發生了啥？

算了算了，管他呢，接著搖就完事！音樂響起來！音量開大！

百米外，鏽蝕的公共健身器材旁，扶著被一巴掌扇到徹底清醒的茶探員來到這裡的老漢，嘀嘀咕咕地朝公園出口走去，“你小子多大的人了，還能喝成這個樣子？你就沒害臊的時候嗎？臉皮遺傳的誰的啊？這麼厚，連認都沒認出我就敢說那種話，還網站APP！這是給陌生老頭說的話嗎？”

“我哪知道那酒那麼帶勁，喝著喝著就這樣了...我很少喝酒，沒經驗的。”茶探員悻悻的反駁了幾句，不敢多說什麼。

剛才自己好像說了非常大逆不道的話？好在老爹貌似沒有計較的打算。

見兒子這樣，想起附近有個酒吧，老漢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估計就是在那喝醉的，“多大的人了，一點都不省心，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