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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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所有敵人，在王帳西側和北側佈置防線！集結所有可以調動計程車卒！快快快！”

金山大帳戍衛將軍乃剌吾正在納哈出王帳前大聲的指揮著，此時藍玉麾下大軍已然全面突入進來，正分作陣列開始一步步的侵佔整個金山大帳，而他們的目標直指這納哈出的王帳所在。

“該死的！為什麼會有一支大明的軍隊殺到我們金山大帳的眼前來，他們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為什麼一點訊息都沒，為什麼！為什麼！”

乃剌吾煩躁的走來走去，四處都是喊殺聲和百姓們逃命的哀嚎，雖然這個時候雙方在納哈出王帳之前才剛剛交手，藍玉麾下計程車卒也沒有突破防線，但是乃剌吾十分清楚的知道這倉促佈置的防線絕對撐不了太長的時間，就算他們還有其他計程車兵沒有到齊，可是就目前形勢來看，絕對已經是來不及了。

然而就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王爺殿下居然還在王帳裡，要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應當是帶人將納哈出保護著離開此地，只要衝出金山大帳範圍，不在敵人的包圍圈當中，那麼他們就絕對會有機會活下去，尤其是他的王爺殿下納哈出。

可是就在只有這一條路能走的時候，外面打生打死一片慘烈廝殺之狀的時候，王帳卻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而乃剌吾雖然焦急卻也不能擅自闖帳而進，可如果再不有所決定，那他也只能違背命令做一回擅自決斷了。

與此同時，納哈出的王帳之中，這位開元王殿下正有些失神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臉上的病態之色清晰可見，而王喆等人則一臉沉重的在一旁侍立，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王爺做出最後的決定。

可納哈出此刻也很迷茫，也很彷徨，或者說更有一絲的絕望和哀傷。

眼看著他得天之幸而甦醒過來，卻被告知自己僅有兩年的壽命，這具身體正在無時無刻沒有停歇的衰敗，根本就沒有一絲絲治癒的可能性。

而當他好不容易將內心面對死亡的恐懼壓下，選擇面對，而親自謀劃將吉仁泰赤都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反賊一舉剷除，重新掌握了金山大帳的控制權力，剛剛才要恢復昔日遼陽行省開元王的威勢之時。

卻又被這突然來襲的大明鐵騎撕扯的支離破碎，希望之後的失望是絕望，那麼兩次希望只後的失望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如深在淵的黑暗。

如果說第一次讓納哈出絕望的是身體，那麼第二次便是徹底從精神上的打擊，兩相疊加便是心死而無力，徹底讓納哈出失去了對抗大明的心思和力量。

納哈出費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看著已經完全不能被他強行壓制的顫抖，那是失敗的覺果，是無力的表現，是對現在境地從內心而言完全沒有辦法的詮釋。

他是想過要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向大明乞降，可是那些都需要很多的前提條件，瀕臨絕境身後懸崖沒有退路的時候，才能選擇這一項近乎於辱沒祖先的決定。

可是現在呢，他還沒有來得及對付戈多和雅圖斯這兩個叛徒餘孽，還沒有走到他想著的絕境路上，就已經被大明給逼到了如此地步，這也算是讓納哈出提前做出選擇了吧。

說起來真是好笑，就在納哈出好不容易重新有機會讓自己出現在世人眼前的時候，好不容等到能徹徹底底將遼陽行省掌握到自己手裡的機會之時，卻被現實給無情的打擊摧殘，還是來自大明永昌侯藍玉。

這位以前活躍在西北長城戰線一代的大明侯爺和納哈出實際上並沒有多少的交集，哪怕是很多年前朱元璋還沒有鎮壓全國，他元朝尚有一息存在的時候，納哈出的地位也較之藍玉高出了不知道多少，所以理所當然的不會將這位在他眼裡看來是無名之輩放在心上。

可今時今日，藍玉之名已然深深的銘刻在他的腦海當中，後人如果有書所記今日之時，當會寫到大明永昌侯藍玉勇敢過人，率一旅深入敵境腹中，打破開元王納哈出於金山大帳，說不得還要加上生擒這種字眼。

因為現在納哈出就算是想自殺都沒有力氣了，讓自己的手下殺了自己，這更不可能，別說他的手下沒膽子這樣做，就算是有，他納哈出也不會准許，如此窩囊的自殺行徑，簡直是比頭像來的更加辱沒祖先的門庭。

他納哈出乃札剌亦兒氏，成吉思汗先輩麾下四傑木華黎的後世血脈裔孫，前有先祖豐功偉績狂爍古今，後有他納哈出扶大廈於將傾之時，為元朝廷保留了最後一絲顏面，更是佔有遼陽行省麾下二十萬大軍伺機南下反攻中原大地。

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曾經的他也許不懼藍玉，但是如今的他卻柔弱的如同一隻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