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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月圓時,京中陳府內,一名年輕男子疾步來至外書房前。
書房的門緊閉著,其內漆黑一片,然男子依舊斷定其內有人在,上前輕叩了房門:“義父——”
“進來。”
一道蒼老冰冷的聲音傳出。
男子推門而入,房簷下懸著的燈籠所散發出的光芒順勢就灑進了書房中。
年輕男子低頭道:“義父,太后娘娘仙去了。”
黑暗中,身穿一襲灰色長袍,立在書架前的陳寅微微握緊了手中那隻精巧的機關鳥。
“可還安詳?”
他啞著聲音問。
“……”年輕男子猶豫了片刻,才聲音極低地道:“太后娘娘去前,見了皇上……娘娘打翻了藥罐,毀了聖顏。”
這樣的訊息自然不可能輕易流傳出去,可宮裡向來也不缺他們的眼線。
陳寅聽罷,蒼老的嘴角動了動,卻不知是什麼表情。
果然還是那個蓁蓁啊……
她病了已有許久,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緒……如今走了,或是解脫。
或許是人老了,連痛覺也會變得遲鈍起來,此時他更多的是竟是這樣沒有半點生機的想法。
也或許是,這輩子,他們活得都太累了。
而此時他心中的感受,若再多說一點的話,似乎就只有孤獨了。
他轉身出了書房。
周遭的一切於他而言皆是再熟悉不過的黑暗,可此時這黑暗卻莫名更甚幾分。
“義父……”
年輕男子跟在他身後,有些不安地喚了一聲。
他是自幼被義父收養在身邊的,義父在外人眼中冷厲狠辣,然於他而言只是一位稍有些嚴厲、且心軟多於嚴厲的父親而已。
義父已有七十歲餘。
可除了一些舊疾之外,身體一直稱得上健朗。
他的背,不似那些老人一般彎下,而是一直都是筆挺的。頭髮早已花白,卻仍整齊地束在頭頂,用來束髮的是一支許久不曾拿出來用過的白玉簪——有次義父吃醉時曾同他說起過,那隻白玉簪,是他幼時的一位好友所贈給他的生辰禮。
先前不曾拿出來用,是因同那位好友斷了往來。既已斷往,總不好再用人家送過的東西。
哪怕再喜歡。
若不然顯得沒骨氣不說,說不定還會讓對方覺得他有意修好。
直到這幾年義父年邁漸漸不再出門,才躲在家裡重新用了起來。
“太后已去,皇上必殺昌國公。”半晌後,陳寅出聲道。
年輕男子怔了怔。
還來不及接話時,就又聽到:“今上暴戾……到時你需暗中設法,截下昌國公屍身,葬入張家祖墳內。”
至於其它,他亦無能為力了。
蓁蓁未曾尋他相助,應是深知此點。
也應是……與他無話可說吧。
“孩兒記下了。”
年輕男子應下之後,只見陳寅已經提步離去。
他當即就跟了上去。
義父目不能視,年輕時靠著的是頂好的聽力與超乎尋人的記性,可近幾年來,聽覺也不比從前了,一個人走動多有不便。
他一路跟著陳寅,出了陳府,來到了燈市。
白日裡熱鬧無比,遍地皆是小販,各類小食飄香的的去處,此時只有稀疏的蟲鳴聲入耳。
陳寅在那道石橋上站了許久。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他向年輕男子吩咐道:“使人備馬——”
他要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做一件事。
……
密牢的門被開啟。
這裡秘密關押著的,是昔日風光無限的國師,亦是在世人眼中早已被處死的妖僧。
那雙手雙腳皆縛著沉重鐵鏈的人,滿頭髒亂的白髮遮去了面容,只露出一雙漆黑森然的眼睛。
他緊緊地盯著來人,嘶啞蒼老的聲音裡帶著詭異的笑意。
“你來了……”
陳寅上前,辨認了鐵鏈發出的響動,提劍將那鎖鏈斬斷。
“好快的劍啊……不愧是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
繼曉低笑出聲,動作遲緩僵硬地起身。
“你當真能驅動所謂重生之法嗎?”
“你既來了,便是信的……又何須再問?”
陳寅笑了笑。
他並非是多麼深信。
但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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