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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血色。她穩了身形,只等著那最後的一擊!
老夫人閉眼,歷經風霜的皺紋裡頭深深地藏著哀傷。
容娘心驚膽戰,外院盧管事的腳步聲響起。他在跑,跌跌撞撞地跑!
容娘噙了淚,環顧了四周,忙朝玉娘招手。叫她來護著娘。老夫人那邊稻香很妥當,早已緊緊地挨在一旁。容娘轉身,擁住一旁慌慌張張的舒娘。
舒娘猶自抬頭道:“嫂嫂,可是七郎回來了,咱去二門瞧瞧!”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裡帶了懼意,卻強自歡顏,笑著對容娘說話。
容娘大慟。只望那人為的是別事,莫帶來悲音。
然而世事如此殘酷,盧管事一路奔來,隔得老遠便跌跪在地,嚎啕大哭道:“老夫人,夫人啊,七郎去了啊……!”
天地變色,人間大悲。
徐夫人頭一仰,便昏了過去。
老夫人眼淚雙流。雙手錘了胸口,卻無聲無息,叫人驚駭。
容娘眼前一黑,簡直想不管不顧,去問那報訊之人真假。但懷裡的舒娘卻搶先一步,她掙扎開來。腳步直直的朝門外邁去。
“你……你說甚麼?胡說,你胡說……,你胡說……!”
舒娘原本啞著嗓子。到了後頭,卻厲聲尖叫起來。她搖搖晃晃地往門外奔,容娘與舒孃的婢女兩人尚且抱不住,竟被她帶著往外奔了好些步。
盧管事老淚縱橫,一路爬著過來,泣道:“楊娘子啊,七郎已經去了,你要保重啊!”
舒娘怎聽得見,她只往門外奔,兩眼直直地看著前方。
“不能。不能啊,定是錯了,錯了……。嫂嫂。咱們去接郎君,去接他啊……!”
舒孃的眼巴巴地揪住容孃的衣襟,苦苦求著。
淚眼朦朧中,容娘摟住舒孃的頭,哭道:“舒娘,乖啊,咱們在家裡等。”
舒娘眼睛裡的光芒滅了,她居然笑了,點頭道:“好,嫂嫂,咱們回房。他說了,回來便帶我去回頭溝裡玩。”
說著,她急急地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容娘流著淚,怔怔地看著舒娘僵直的背影。春雨攙了她,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跟著去吧,怕舒娘子亂想哩!”
這日晚上,徐府無人入睡。
容娘叫聞訊趕來的於氏等人陪著兩位夫人,自己專心陪著舒娘,不敢稍離。舒娘也不睡,醒過神來,便不停地哭泣。她緊緊地抱了床柱,嚎啕大哭,哭到沒有力氣了,便抽泣,嗚咽,又喊著爹孃。
容娘心中痛到不行,心道,我害死七哥了,害死他了!若是當初阻擋了他,便不會……!隱隱埋在心底的擔憂恐懼忽地升上來,如一頭猛獸一般,狠狠地啃噬著她的心。
次日清晨,稻香來傳老夫人的口信,叫眾人收拾整齊,去前廳。
容娘幫著舒娘穿了素衣素裙,外套斬衰。自己也略微收拾,抹了一把臉,便扶著舒娘往老夫人處而來。
張府早已得知,張教授與張夫人同來,又帶了冷粥,淚眼婆娑間,勸眾人少許用些。哪裡有人肯用,只是默默地留著淚,等候七郎歸來。
至巳時,七郎歸家。
裡頭聽到聲響,早已哭壞了。老夫人強自站起,頓了頓手裡頭的柺杖,顫聲道:“七郎——為國捐軀,是咱徐家的好兒郎!將眼淚抹了,咱去接他……回家了!”
出去時,言笑朗朗,如星如月。
回來時,一副棺柩,無聲無息。
那般高大的身量,如今要屈息在小小閉塞的靈柩裡頭,不見他的眉眼,不見他溫暖的笑容。親厚如他,終有一日變為森森白骨,化成泥,化成土,陰陽阻隔,永不得相見!
容娘哭得昏天暗地,回過神來,便抹了淚,去看舒娘。
一應操辦事宜,交與二郎夫妻打點。容娘日日陪伴在舒娘跟前,唯恐她想不開。舒娘只是哭,哭得累了便睡,醒來又哭。她孃家人來了,又是一番悲慟欲絕。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少年夫妻的生死別離之痛,親人不得相見的煎熬,皆隨了那淒厲的輓歌,化作雲煙。一縷縷,入了天,陪伴亡人;一縷縷,入了心,永世惦念。
☆、第一百五十四章 領罪
音容笑貌猶在,魂魄悠悠,此生無可覓處。
廊下的晚香玉竟然開了,素白潔瑩,嬌小可憐。
今歲的花,明朝仍可期待。
身邊的人一去,便永不復返。
院裡的刀槍架上,兄弟三人慣使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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