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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顏便是在宮中酒宴之時第一次見到文氏。

原本宮中筵席,女眷當居於紗簾之後,不可以面目示人。只文家小姐琴藝之名早已冠絕朝中,吳侯一時興起,便邀文清雨一曲助興。

霍顏起初只覺女子容貌秀麗,倒也可人。自己於琴也是擅長,只道是朝中人以訛傳訛,並不甚相信以文氏之年歲,琴技能十分過人。

只是琴聲響起,霍顏才愕然盯了殿中女子。琴聲意趣自然,任心而動,非名家所能及。

從此便暗暗留心了這女子。幾番交談更覺志趣相投,便央了父親上門提親;朝中文武本不甚和睦,無奈自家兒子非文氏小姐不娶,霍將軍拉下臉面,仍去提了親。卻未想到多了個吳侯世子。

這世上總有些人事撼動不得,霍將軍知曉霍顏不甘,心中也是疑惑為何霍顏連日未有動靜。

便在霍顏預與文氏私奔那日,卻被霍將軍遇見。

年輕的少年有為愛情大無畏的精神,只是代價慘痛。霍將軍打斷了霍顏一雙腿。

霍顏臥床三月有餘,才將將能勉力行走,此時文氏早已完婚,宮中傳出訊息,文氏已有身孕。

那時霍顏才真正明白,他已失去摯愛。這世上能打敗愛情的,尚有骨肉親情。

以後的故事,再順理成章不過,霍顏遠走他鄉,終身未娶。屍骨被清歌葬在極北之地,時隔百年,霍家人終歸故土。

留心觀察了清歌,他面上並無甚表情,只是良久,才淡淡道:“她如今,還是願選擇師傅的,只是太晚太晚了。”

我卻與他看法不同:“至少她最後還是作了選擇。”清歌只點點頭,又陷入了沉思。

我心中有些惶惶,這竟是這幾日來第二次入宮了。況且召我們進宮的,不再是文氏,而是現今的吳侯。

清歌彷彿知道些什麼,仍是淡然的神色,倒讓我略略心安。

聽聞吳侯繼位,年歲亦輕。現今見了,果是個少年。隻眼光如水,說不出的平靜沉穩。見了我們,也未拿出國君的架子來。想來是文氏囑託過的。

文氏依著自己溫潤的性子,亦養育出這麼個溫潤的兒子。

眼見了吳侯素白的長袍,我心中的不安成了真。一隻紫檀小匣,便負載了過往種種,交予到清歌手中。

我有些訝然,即便文氏是其母,怎能有如此之力讓一國之君違逆了祖宗之法,將生身父母分而葬之。

顯然吳侯沒什麼心情同我二人談天。清歌也只將文氏之信交予了他,便同我離開。

我將心中疑惑告知了清歌,清歌淡然一笑:“我也不知,只是似乎聽得這樣一則傳聞。吳侯尚是皇子之時,曾於上元佳節微服出行,於街邊偶遇一紮花燈女子,悅之無因。第二日便有宮人來到,召女子入宮。其時女子已心有所屬,最終竟以死相拒。如今尚未完工的儀華宮便是為女子所建,只因女子那日送吳侯的花燈,落款便是儀華。”

我訝異於清歌的博識。當然更訝於吳侯的情深。可清歌卻道:“我只覺得也許再過十年,他便絕不會將此交予我們。”

我看了清歌面容,本想反駁,可細細一想又何嘗不是,至上的權威與約束,母親的影響總會淡淡消逝,多情的帝王總是難得善終,十年,或許更短的時間,就能磨礪出冷血的帝王。只能慘然一笑:“確是如此。”

清歌忽而笑的燦爛:“不必在意那些,我們還有遠路要趕。”

我卻有些遲疑,“清歌,若我們未來找文氏,她是不是便不必死。”

清歌略略正色,輕輕拍了拍我肩膀:“於情一事,她苦熬多年,甘願如此,你我何苦自責。了了她心願便是最大慰藉。”

我未言語,清歌知曉我尚有心結要解,總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的,便也少同我談及此事。

如此,便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我所不知的是,清歌此時卻收到了一份線報。思慮良久,才嘆:“此番刺殺,竟是父親所為,實是極昏一著,我既知曉,便離秦皇知曉不遠,需得良策應對。”

我同清歌趕路趕得越發緊了。清歌只道務必在入秋前趕至極北荒漠。入秋之後,北地極寒,若再入便需等到明年夏日了。

我只點點頭,但隱約覺得清歌有些許不安,我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也未多問。

這一路奔忙,歷了處州、臨州、穆河諸地,終是趕在了夏末到了北地。大漠的蒼涼開闊讓人心驚,那是個連微小生命都只得敬畏的地方。

我想便如清歌師傅的心性,堅韌沉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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