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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村震驚地望著張衎:“裝好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誰都可以這樣講,你怎麼可以說?”

“不是我說。”張衎迴避了宋雲村的目光,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把報紙合蓋到自己膝上,然後抬起頭對宋雲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在江一靜眼裡。或許她也不是這麼想的,是我亂說的。”

他輕易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但現在他真的有點疲憊了。他不想和宋雲村打嘴仗。事實已經很清楚明瞭了,剩下的是觀點的差異。互相說服是件很困難的事,何況他現在對自己的想法也沒有信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寧得罪君子

在痛苦而平靜的治療過程中,一個突如其來的採訪打亂了他們的節奏。那是本市一家老牌電視臺的一檔法制欄目,一直和公安有合作,從公安那裡拿案子。這一期,他們就打算做本地這起社會新聞。

他們從警方手裡拿到不少料,可以報道,不能報道的,也採訪了看守所裡的江一靜,現在想補採一下外圍的當事人,互相佐證還原案件。張衎先是接到了聯絡電話,十分莫名,直覺得想拒絕,但是人家制片也不是吃素的,告訴他無論你接受還是不接受採訪,這案子我們肯定是要出的,這也是讓你發聲的機會。

張衎不吃這套,逆反情緒天然在他的靈魂裡紮根,他說不行,然後把電話掛了。電視臺的人反手給張衎在新聞早報的朋友打去電話,讓他幫忙做張衎工作。那朋友再打來電話,要請張衎吃飯。

張衎天天泡在醫院裡,身上幾乎要散發消毒水的味道。和人外出吃飯,對他而言是短暫的休息。朋友在飯桌上告誡他,不應該得罪電視臺。“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電視臺很無恥的。”

張衎一笑而過,把這話當成了報紙和電視臺同城媒體間的傾軋。

電視臺還是到病房來取材。宋雲村比張衎更反感,因為不喜歡以弱者的面目示人。在再三得到面部會打馬賽克的保證後,宋雲村終於不對亮著小紅燈的攝像機強烈抗拒了。在張衎的授意下,護工喊來了值班主任,把攝像機從病房裡請了出去。

電視臺的出鏡女記者遠比報社的咄咄逼人。病房外,張衎被堵到了牆邊,女記者連珠炮似的開始發問:“你之前和江一靜是不是情侶關係?宋先生的傷情現在怎麼樣了?你和宋先生是什麼關係?案發的過程可以詳細跟我們講一下麼?一會兒對著這個鏡頭,我會一個個問題問你,你可以先準備一下。”

張衎向後靠到門上,覺得對方理直氣壯的樣子十分可笑。“我沒什麼好說的。”他就這麼回答。

漂亮的女記者短暫地皺了一下眉頭,改變了策略。旁邊的攝像很有默契地開啟了鏡頭。“你和江一靜是什麼關係?”女記者開門見山地問。張衎腦中想起了前一天朋友告訴他的話,不要對媒體撒謊,因為一旦被輿論發現,你就永遠處在被動和不利中了。

然而張衎無法坦白。不是想要隱藏什麼,而是這種情況下的坦白,抑或說公開,對他自身來說是一種被侵犯。媒體,或者說公眾也無權介入他的生活。

“沒什麼關係,你不用問了。”張衎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斜瞥了一眼正在工作中的攝像機。就這麼個不經意的動作,後來竟也成了他明知正被取材卻依舊輕慢不屑的罪證。

“你的傷怎麼樣了。”女記者開始套話。

“沒事了。”

“宋先生現在怎樣,恢復得好嗎?”

“你們不是採訪過醫生了麼。”

“你和宋先生什麼關係?”

“朋友。”

“宋先生這次幫你擋掉硝酸他自己受了傷,你覺得難過嗎?你對他是什麼心情?”

張衎發現做記者的人真是牛逼,可以完全無視你的拒絕,把她的目的或者說工作執行到底。你的沉默、遲疑或者欲言又止,都會被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來,成為有內情的佐證,不是個正大光明的角色。而你若去擋鏡頭抗拒拍攝,就更是心虛強橫的證明。

“我很感謝他。”張衎毫無感情地說,同時有種精神被□□的感覺。

女記者示意攝像關掉,對張衎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一般案件,受害人總是和我們比較配合的。我們來之前,警察也跟我們說你不太好溝通。其實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這是一起惡性事件,照理說是要重判的,但江一靜還在哺乳期,這對你們很不利。你們配合我們好好拍,能獲取更多一點輿論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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