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廈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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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是一座兩進的宅子，婦人帶著白絮來到內院，送她進入正房。

站在這明顯是剛收拾出來的正房內，白絮大致猜到了婦人的想法。

柳驍元慢吞吞地跟了進來，臉上是少有的侷促與畏懼。

婦人一路絮絮叨叨了什麼，白絮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只端著疏離的笑應付著。

“夫君，過來。”白絮朝柳驍元招手。

柳驍元下意識瞄了一眼婦人，原地踟躕。

“元兒！梁小姐叫你過來呢！”

婦人笑容不變，半眯眼眸。

白絮哪能沒注意到柳驍元隨著婦人的話語在微微顫抖，不免有些心疼。

這婦人從始至終沒提過自己的身份，白絮不知如何稱呼。

“柳夫人，坐了這許久的馬車，我有些乏了。”

說罷，揉了揉眉心。

那婦人不愧是個人精，當即識趣離開。

“驍元，別怕，我在這呢！告訴我，她是誰？”

牽著柳驍元來到桌邊坐下，一邊安撫，一邊問道。

可柳驍元似乎陷入了恐怖的回憶，完全聽不見白絮的聲音，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甚至鑽到了桌子底下，抱著腦袋瑟縮成了一團，不斷重複著一句話：“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任憑白絮如何安撫，都不見效果。無奈，白絮只得使用精神力，操控著他合衣躺下。

待到柳驍元躺下了，白絮也靠在床沿假寐，在腦中整理著他的記憶。

柳驍元生來智力發育緩慢，記憶大部分都是片段，少有連貫。

在他為數不多的連貫記憶中，只有兩個女人。

一個，是她的生母。多愁善感，知書達理，似乎是落魄的貴族。總是用帶著幽怨的調子同他說話，教他一些淺顯的道理。

另一個，就是剛才的婦人，柳驍元稱她為小娘。年輕時更加美豔，在他五歲生辰時出現。

她出現不久，他們就搬進了這所宅子。

至於柳驍元畏懼她的原因，源自他不小心打破了她珍藏的鐲子開始。

她當時看他的眼神，像是要生生吃了他似的。

緊接著就是一頓永生難忘的暴力教育。

女人一邊揍他一邊撕心裂肺哭喊的模樣讓他無法理解，本能促使他不停的逃跑、求饒。

最終柳驍元是如何逃離的，白絮不得而知。她只看見那雙充滿恨意的眸子時不時出現在不同的畫面之中。

看來，她誤會那婦人了。

那婦人並不是白絮想象中的惡毒後母，想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隨著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及略施手段的探知，白絮算是對柳家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柳雲清，也就是柳驍元的爹爹，乃是慶縣縣令，真真的九品芝麻官。沒辦法，誰讓他朝中無人呢！

雖說他的仕途不暢，可他豔福不淺啊！他的兩位妻子，不知羨煞多少男人。

一位乃是貴族之後，知書達理。另一位則是商賈之女，家財萬貫。不同的身份，卻是同樣的明豔動人，各有風情。

至於到底是不是豔福不淺，就不是外人能夠得知的了。

柳驍元的生母姜晴好，本是京師貴族姜家女兒。都說伴君如伴虎，風光了三朝的姜家到了姜晴好這一代，迎來了終結。

姜家本族所有男丁全被送去偏遠之地，終身不得迴轉。女眷則被驅逐出京，聽天由命。

姜晴好是在柳雲清上任的路上被撿回來的，狼狽至極。在上任途中，兩人暗生情愫，這才有了柳驍元。

只是不知姜家其他的女眷命運如何了。

木丹，就是那位迎接白絮的婦人，不過大都喚她丹娘，是京師的富家小姐。她的故事，有些唏噓。

木丹乃家中獨女，生母早亡，暗中給她留了一筆嫁妝。她女扮男裝替父經營，可惜她爹是個傻的，帶了個女人回家，不過三年，就把自己害得早登極樂。她爹死後，那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姘頭帶回家中。她怎麼能忍，自然是把那女人趕了出去。

之後，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掏心掏肺那種。然而，那男人家中得知兩人的事情，直接把她的身份公之於眾，更是揚言要找人砸了她所有的生意。男人憤而離家，卻被發現，狠揍了一頓。

可憐男人雖是庶子，卻也身嬌肉貴，哪受過這種罪，沒熬過第二年冬天，就這麼去了。

木丹再無心生意，變賣一切，決心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