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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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皺眉頭，蹲下…身，提起小鬼的後頸子剛要開口，卻見那亂蓬蓬的長髮下突然抬起一雙如夢似幻的漆黑瞳眸，其中波光瀲灩，水潤亮澤，如同漩渦般噬人心魄，惑人心神，定力稍微差一點的估計當場就要淪為傀儡，受他擺佈。

我修習過傀儡術，照理說普通的小伎倆不會輕易讓我中招，可這一刻竟也是一陣心神激盪，片刻方才從幻境中掙脫出來。一旦回神，我心中登時大怒，腦子一熱，撈過那混蛋小鬼的腰，提在手上就是一頓胖揍。

胖揍地點——小鬼肉呼呼的兩瓣屁…股。

小鬼開始還呆呆得老老實實捱了兩巴掌，待到醒神過來，就開始吱哇亂叫，像尾離水的滑魚般掙扎不休，我差一點提不住他。

“放開我！混賬，放手——”

“喂，你是誰？為什麼會跟我長得一樣？”

“為什麼你能抵抗得了我製造的幻象？兩次啊，為什麼兩次都沒迷惑住你？！唔哇——”

“你，你混蛋！居然敢打我堂堂魔頭的屁股……嗚嗚……放手啊，哇……”

“你以大欺小！你混賬！你是個壞蛋！壞蛋！嗚嗚……”

一開始這小屁孩兒還跟我滿嘴亂叫，後來就是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撕心裂肺的，滿臉都是鼻涕眼淚，哭得跟花貓兒似的，慘不忍睹。

我嫌他叫的煩心，又怕夜深驚擾了旁人，乾脆在屋裡下了道初階禁制，不要將聲音傳到外頭去擾人清夢。

不過他的話聽到耳裡總是感覺不太對勁兒。我停下巴掌，把這小鬼的亂髮扒拉開，捏著他的下巴抬高看了兩眼，卻是哭得亂七八糟看不清楚頭臉，便回頭拿了毛巾在他臉上亂擦一氣，這才終於看清楚這小鬼的模樣。

雖然屋裡沒有點燈，但藉著捆仙繩發出的幽微白芒，依然可以看得清楚那哭得溼漉漉的大眼，紅紅的鼻頭，水潤潤的殷紅嘴唇，粉撲撲的小臉蛋，組合起來——就是我的幼兒縮水版，除去那顆淚痣。

我登時呆了，就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樣貌相似卻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被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屁孩算計到頭上，進而相互間大打出手的機率，究竟會有多大？

我於是深深地憤怒了，憤怒地瞪著他。

“你怎麼會跟我長得這麼像？”

小鬼也不甘示弱，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我，奮起反擊。

“才怪！明明是你跟我長得像！你是誰？”

“你比我小，肯定是你像我！”

“什麼嘛，我已經過千歲了，你肯定沒我大！”

一千多歲的小鬼……哦不，老鬼？嘖，那還這麼丁點兒大，小屁頭一個，我不屑地撇撇嘴。

大概是我不屑的表情太過明顯，小鬼先是怒氣衝衝，繼而委屈起來，抽抽嗒嗒的垮下了臉，扭動著小身板：“長得這麼小又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想總也長不大啊，嗚……”

看著小鬼又開始哭，我有點頭疼，看看糊成一團的毛巾，乾脆扔到一邊兒，無奈地拿了自己的袖子當手帕給他擦臉。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能抵抗得了我所製造的幻象……要知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失手……到底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收了淚，小屁孩眼睫上還掛著水珠沒擦乾，就帶著哭音兒彆扭地朝著我問。

顯然這件事情讓他的幼小的自尊心受創不小。

我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他：“你的幻象製造得很逼真，包括感覺，氣質，舉止，乃至氣息，聲音都一模一樣。可惜的是……你幻化的那個人，是不可能那麼笑的……”

從認識極宵到現在，也並非沒有過被溫柔以對，和煦微笑的時刻。只是不論什麼樣的笑容，極宵身上都帶了股子沉重愴然的滋味兒，就像是無形間背在身上的包袱，不但沉重，而且無時無刻不被負壓在心頭之上，無法解脫。

而小鬼所幻化的極宵，笑容溫潤儒雅，笑意自心底催發，自然動人，那樣的春風化雨，惑人心魄的感覺，卻是從來沒有在極宵身上看到過的。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那個人，是假的。

“可是我的幻象與別人不同，幻化而出的都是隱藏在人心底深處最想看到的場景，即便是有不妥的地方，一般人也是不可能抵抗得了的。”

小鬼偏著腦袋看我，一臉固執。

我一怔，最想看到的……場景麼？

“哥哥……”小鬼扭捏著叫我，扭著身子央求道：“可不可以先放開我？這樣被捆著，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