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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含光所得,碾了經脈,卻被特地留了性命。眾人見慣馬護法殘暴,對所見並不覺奇怪。

伍雀磬之前被正道以鎖穴手法封住內力,時間過久便於身體有礙,馬含光以緩和手段解她禁制,卻因而令人陷入稍長的昏睡。

承影自馬護法手中接過宮主,聽那人吩咐:“帶宮主回雲滇,途中若有閃失,統統陪葬。”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會同歸,承影不敢多問,臨分別前馬護法還令他順手處置了戚長老。至於處活還是處死,承影可自作主張。

不久後伍雀磬於顛簸的馬車中醒來,環視一週未曾找見馬含光,承影還當宮主會追問護法下落,誰知還是猜錯。

承影身為男子,並無女子那般得敏感,但即便遲鈍也已發覺,廖宮主與馬護法之間關係不復以往的同時,似乎也並不簡單。

承影原先是有些不待見馬含光的,一人之下,卻偏偏功高蓋主,他甚至有幾次想於背後勸說一番伍雀磬。但只這一回,宮主有難,馬護法挺身而出,沒有半分推搪,縱然孤身赴敵營的行為頗不可取,但伍雀磬又的確是從頭到尾連根頭髮絲都未傷到。承影看得出,有人嘴上狠戾,所作所為卻口不對心。

至於馬護法,那人走時形容並不好看,雖也稱不上狼狽,承影猜他不願同歸的理由,或者就是不願透露其本身的傷況。哪怕這個猜測並無依據,承影仍舊覺得,馬護法是不想被宮主瞧見他的弱勢,否則怎會人離了他的手,瞬間便清醒了?

……

數日後,襄州千里外荊湖。

洞庭山隔水相望,一處密林,林深處某間入口極為隱秘的洞穴。

一人掃開植株,手執火把步入其中。

火光溫吞,照亮四周視野。洞中空間不大,別無他物,唯角落處的幾團乾草,年代久遠,積著塵埃。

光亮湊近,草堆掀開,那人低下身去,手指探出,靜靜拂過地面上幾筆同樣久遠的石刻,那手的主人便是馬含光。

記憶如刃,終令人無言沉寂,指尖下是枝頭孤雀,一旁並刻四字:寒枝雀靜。

七年前,那人曾於此處問她:猜,我喚何名?

馬含光那時瞟了眼她所作石刻,心生厭惡。他若能再多看一眼,或許便能發現這一排小字。

上輩子中途失明的伍雀磬,字型不能成形,是馬含光端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練就的手書。他該認得她的字,怎會不識呢?手指一遍遍由那四字間撫過——不是錯過,是隻怕見到他也不信,是他不配得知這真相。

圖畫一旁盤膝而坐,馬含光體內真氣如江海翻濤,攝元功兇悍,不得門徑便會反傷,而他觸了修煉內功的大忌:過喜過悲,心緒大起大落。

在於戚長老身上驗證真相之前,他便已有傷在身,險險一線,他便要步上走火入魔。

將伍雀磬送走,是因於其身側,根本無法有一刻平靜。他要護她,不能認輸,然而心卻不靜。

專程前來此地,也非是確認什麼。曾經親密無間,其實他該認出來,早該認出來,是什麼令他遲疑不決,又是何讓他畫地為牢,甚至連一句輕喚都不願去聽?

伍雀磬是如何待他,這幾年的廖菡枝又是如何待他?山谷一夜,她於其後費盡唇舌地詳述來龍去脈,自己聽了麼,唯感到厭煩而已。他生怕任何人去玷汙心中的伍雀磬,可傷她最深之人,其實便是這愚蠢到有眼無珠的馬含光!

遊走於經脈的真氣因雜念紛起而一瞬倒流,喉中猛竄上一股腥甜,頃刻便噴出大口鮮血。

馬含光坐姿已頹,單手撐地,睜眼時見到一人影飛奔而至。“慢點,宮主。”他囑道。

那是廖菡枝,與伍雀磬不同,因為她要迎合他,否則這些年便會遭他鞭笞、責打。可她仍舊是笑對他,不知他心下的盤算,無人之時溫聲喚他“師弟”。

他向她伸出手去,面上氣色已尤為灰敗,卻笑得難得愉悅。“師姐,我好想你……”馬含光開口呼道。

她來他身旁,陪他和衣而臥,他知與其咫尺,便連閉目時都滿面笑意。隔日醒來,此狹小山洞,始終空無一人,冰冷晦暗。

馬含光伸手拭過頰邊微潮,猝然冷笑:心魔既成,看來這第十重攝元功法,他此生是再也無緣。

……

且說伍雀磬迴歸雲滇總壇,一番折騰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她對正道談不上鞠躬盡瘁,大半都在追趕馬含光是以忘記正事。可戚長老指派的任務她從無懈怠,她也無比認真,試圖負擔起這內應之職,到頭來換得個普天罵名、人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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