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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檀嘆了口氣:“方才我正巧在閣裡尋書,你和三世子的話,我都聽見了。”
見趙溯要開口,顧相檀打斷他:“你不用多言,我明白的,我不拿那些虛名薄利來揣度你,我既然信你了就會全信,若是你要害我,我也不過孤命一條,大不了便隨著家人一起去了,免得留在紅塵中受盡折磨,要是能換得你一個能償所願,也算是死前的功德一件。”
顧相檀這話說得灑脫冷心,卻讓趙溯聽得心裡一揪,再看他單薄蕭瑟的身形,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和自己是多麼的想象。
趙溯眼中退了些算計,難得真心實意說:“其實我也明白,靈佛能對皇上開口今日把我送進了國子寺,趙溯記您這個恩情,旁的我也不多說,我只能在這兒保證,只要我趙溯活著一天,定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顧相檀和趙溯對視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只是如今……我們該怎麼是好?”
他把這決定權丟於了趙溯,果然,趙溯早就有了思量。
“兩頭穩住,伺機而動。”
“兩頭?”
“是的,”趙溯又上前了些,和顧相檀不過一步之遙,他能清楚看見眼前少年那略顯蒼白的面容,眉眼雖帶著怒意,但依舊明淨澄澈,如兩潭清泉一般,“靈佛穩住皇上這頭,而三王這邊,我會想辦法。”
“皇上雖讓我幫襯太子,但是政事方面,我管不得那麼多。”顧相檀有些傷腦筋。
“不急,慢慢來,”趙溯安慰他,“總有機會的,皇上的心思如今無非也就三面,一面在太子,一面在三王,還有一面……在大王爺一派那兒,我們先拿兩頭,最後才輪到大王爺那一干人等。”
聽著趙溯提到了趙鳶他們,顧相檀眉眼一閃,他忙垂下眼睫遮住其下的不快情緒,待平復之後才贊同地點了點頭。
看看天色,顧相檀道:“不早了,我若再留下去怕是引得旁人懷疑,你先走吧,我等等離開。”
趙溯明白,退到門邊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後這才回頭對顧相檀拱了拱手,然後速速隱沒而去。
顧相檀邊想著趙溯的話,邊轉身就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趙鳶。
趙鳶臉上依舊淡漠,但眸中卻隱含了一絲冷色,直直地望向顧相檀。
顧相檀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竟沒敢繼續看趙鳶的眼睛,一側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兩人就這般杵在原地靜默無言了須臾,趙鳶當先捧著書走了出去。
和那人擦身而過時,顧相檀胸口一沉,忍不住暗自心道:我本就是這般虛偽陰險的人,從來不是你心裡那個不諳世事的顧相檀。
☆、茶樓
近一月餘;只要閒暇,顧相檀都會去釋門寺走走;起先那裡的禪師並不知曉;顧相檀也不聲張;但後來往來的次數多了;總會覺察的;宮裡的眼線頭幾回還盯得頗緊;後來發現顧相檀也無旁的事,不過就是去燒香聽經,偶爾和禪師交談交談;在佛前常常一跪就是大半天;同他在須彌殿沒什麼不同;漸漸地也就習慣了他的出入。
九月三十那日;藥師琉璃光如來聖誕,釋門寺又辦了一場三日法會,顧相檀也去了,宮裡那一干世子都未隨同,倒是方丈開示完,顧相檀在眾香客裡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侯炳臣十分低調,只著了一身常服,但因著身形高大,還是一眼就被瞧了出來,他跪在供佛的淨人們之後,而在他身旁則跪了一個一襲藍衣的女子,不點唇也不畫眉,只素著一張面容,倒不似當日在船上所見那般瑰姿豔逸了。
蘇息也發現了他們,小聲問:“公子,那不是侯將軍嗎?他也來法會啦,我們要不要過去?”
顧相檀還來不及開口,今日難得被准許跟著一起來的小祿子就說話了。
“這……侯將軍身邊有佳人相伴,現下去了可不怎麼合適啊。”他這些日子和蘇息、安隱一道,看著他們對顧相檀說話都十分隨便,靈佛又毫無架子,對下人更是從不苛刻,於是學著順杆子爬得也愈發口無遮攔起來。
小祿子不知曉的是,顧相檀要的還就是他這樣,所以此刻也不阻止,反而問:“你認識這位姑娘?”
小祿子自是不知顧相檀之前已遇見過她了,還以為他們是初見,對於能在顧相檀面前抓到侯炳臣的把柄當然很有勁頭,立時道:“靈佛有所不知,現下京中對於侯將軍的這樁桃花韻事傳得是沸沸揚揚,那女子可算不得什麼名門閨秀,而是京中最大的銷金窟……華琚坊的第一歌姬,秋倚樓。”
“歌姬?”蘇息驚訝,“是不是就是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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