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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算什麼姑娘。”襲人臉紅道,“我是寶二爺房裡的丫頭。”
“便是那位花氣襲人知驟暖了?”靜嫻道,“我曾聽我們大爺身邊的聞音丫頭說過你,應當是跟著二表弟來過我們家?妹妹身邊的紫鵑也說過,襲人是二表弟屋裡的頭一人。”
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不倫不類,襲人一窒,仍自強笑道:“我不過就是個丫頭罷了。”好在靜嫻也沒管她,倒是她身後的鵲兒笑道:“姑娘小的時候也想給我取名字叫鵲晴呢,虧得是公主不讓,不然今兒個我在這邊,看著都不像和喜兒一家的了。”
襲人聽了只低下頭去,靜嫻道:“陸公佳句,除沈園不知所謂枉害人名外,我原先也愛好這一句。公主說,陸放翁除了《村居》,還寫過《臘月十四日雨》,叫我不要這般叫你。”所幸她也只說道這裡,倒叫寶玉嘆道:“表嫂愛陸公的詩?”
“不,我一點都不喜歡。”孔靜嫻隨口道,“從未喜歡過。”
襲人只聽得莫名其妙,偏偏寶玉聽了這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站在廊下,像是痴傻了一樣,麝月忙拉了他一把:“二爺做什麼呢?不是要領林大奶奶和林姑娘去老祖宗那裡麼。”他這才回過神來,緊走了幾步跟上。
林白氏是個眼厲的,雖然孔靜嫻一年到頭沒什麼表情,但瞧著她的眸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不動聲色地又給賈母餵了張牌,故意攤手道:“我可不來了,今天可輸得夠嗆。嫻兒來替我看看牌,怎麼總輸。”
黛玉逗趣道:“我們先前還在說,怎麼萍艾姐姐還不來取錢,指望著嬸孃贏了錢做東呢。如今是沒得了。”
“怎麼沒得了?說得像是外祖母不做東似的。”賈母嘆道,對尤氏道,“我前頭還說,我這個外孫女啊,有了哥哥就忘了外祖母啦,他們兩個倒是一個個地拉著我,嘴甜得緊,只把我這個老太婆哄得高興了,結果你聽聽,今天這麼一說,心裡還是向著自己家嬸嬸,我贏幾吊錢都不行了。”
尤氏笑道:“老祖宗這話說的,鳳丫頭陪你打牌的時候平兒不也裝著肉疼幾下?回頭還不是熱乎乎地送錢過來?只能怪老祖宗牌太好,又不肯讓著小輩,林嬸嬸也不心疼這幾吊錢,不過幾句玩笑話罷了。”
林白氏不緊不慢地抽出縮在鑲銀緞袖裡的手指頭,點了點黛玉的額頭道:“瞧你說的,我就算都輸光了也不敢短了你這一頓呢。”一邊笑著對賈母說道,“上回老太太家裡的寶二爺來帖子,說是他們姐妹幾個起了個詩社,薛大姑娘同史姑娘做東,要請螃蟹,偏偏我們家裡頭有點事情。先頭嫻兒同我們說呢,若是老太太高興,帶上姑娘們,也來我們家吃些新鮮的水產。嫻兒說,榮國府堂堂國公府什麼沒吃過,來咱們家吃,為著新鮮也好。”
賈母過了這麼多年,心裡也明白林白氏的意思。先頭林沫同榮國府的疏遠是沒長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來的,偏偏她說不得。而林白氏一來,也是不冷不淡的,面子上的事罷了。不過人主動靠過來,她心裡清楚,林白氏這邀約與其說是示好,到不如說是試探。賈家的根基在金陵,發跡卻在京城,只是同金陵那兒的聯絡還是千絲萬縷。她方才在牌桌上也隱約提起了甄家的老親戚,只是林白氏卻把話題扯到了甄家的幾個姑娘上,一派爺們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是賈母如何聽不出來她的言下之意?
“嫻兒上次去宮裡請安,倒是見到了甄家的三姑娘,回來跟我說,跟甄貴人真有幾分相像,倒是沒能見著元妃娘娘。嫻兒說,她先頭不懂事,惹了娘娘生氣,別是娘娘惱了吧,老太太若是肯替她說個情,真是再好不過了。”
孔靜嫻不經常進宮,一來和惠大長公主已經回了山東,二來靖遠侯也不是個愛與宮闈有聯絡的,她自己也不愛見人就磕頭,寧願躲在侯府裡,跟幾個看得順眼的親戚說說話。她進宮的那麼幾次,都是宮內大宴,甄貴人同她孃家親戚都能見著,元春這個貴妃卻沒能見到這些貴女命婦,賈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甄家賈家本就是一榮俱榮不是麼?為什麼甄家的女兒能見著天日,賈家的元春她卻見不著?
賈母笑著,滿口應下:“林太太不要忘了才好,我是記得呢!”又吩咐鴛鴦,“把前些時候娘娘賞下來的牛奶茯苓霜拿來給客人先墊墊呢。我們家的莊子上前幾天也送了些鮮貨來,還有些是薛家的哥兒送來的,那南瓜,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是頭回見到這麼大的,林太太也嘗一嘗。”又問:“林哥兒該下值了吧?”
“也快了吧,不過他的時辰總沒個準,今兒早上嫻兒告訴他我們要來貴府給老太太請安,瞧瞧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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