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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燁裳在她心裡紮了根,無論她用多麼殘忍的態度對待她,她也恨不起來,當她聽到張蘊然那句“走了,隔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心痛遠勝師燁裳故意一樣說著她與張蘊兮的初夜時。

失望與絕望的區別在那一刻浮出水面,她害怕。

可她的害怕終究是晚了。

當她開著那輛師燁裳送給她的阿斯頓馬丁,一路超速,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好似任何一部言情片裡喪失理智的瘋狂男主角般奔往師燁裳家,掏出鑰匙開門而入,氣喘吁吁地將一到四層跑了個遍,這才發現,那棟溫泉別墅早已人去樓空。

她拿起師燁裳床頭,尚未報停的電話,撥師燁裳手機,應答的是機械的關機提示;她再撥師燁裳辦公室的直接號碼,應答的是她親手挑選的霍氏國代第二副總的聲音;她給文舊顏打電話,文舊顏雲淡風輕一如師燁裳,“我也不知道。”

她跑進師燁裳的衣帽間,推開衣櫃門,師燁裳的唐裝只剩了一半;她站在去往車庫階梯上,看見寬敞的車庫裡還孤獨地停著一輛曾經令她垂涎三尺的賓利GT;她去了會館,遇見睡眼惺忪的席之沐,席之沐也不知道師燁裳在哪兒;她去了醫院,李孝培數落她怎麼當的病人家屬……

直到她把那隻沒人顧沒人管的大妖怪弄丟了,她這才想起,那夜大妖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汪顧,再會了,保重。”

師燁裳臨走,甚至還禮貌地與她道別,可她當作沒聽見。

再會。

她是唯一有資格問她要去哪兒、要做什麼,並讓她如實交代的人,可她沒問。

汪顧回到師燁裳的溫泉別墅前,站在森嚴的鑄鐵圍欄邊,眼淚鼻涕唾液混在一起,順著捂在口鼻前的手腕,很沒形象地啪嗒落入沙石地面——小黃鴨還在,大妖怪卻不見了。

師燁裳把她擺在所有事情,乃至尊嚴的前頭,可她呢?

……

汪顧哭得累了,在曾經屬於師燁裳,現在歸她汪顧所有的床上昏昏睡去,再醒來,天色早已黑盡。

昏暗裡,枕頭上,師燁裳的氣息一如既往地迷離淡漠卻令人安心,從來沒變過。

汪顧的眼睛腫得不像樣子,可剛醒來,她又有了想哭的衝動。

因為她知道師燁裳會言盡所能地接受手術。

她知道師燁裳的顱骨會被電動開顱鑽切割開,醫生會木無表情地將她的部分頭骨摘下,放進不鏽鋼盛盤,接著用手術刀和各種精密儀器在她搏動的腦內分離腫瘤。

她知道手術時,師燁裳的口鼻間必定蒙著氧氣面罩,細細的繫繩會在她也許帶笑的臉上勒出灰白色痕跡,她瘦不露骨的手臂上插著看起來比她血管還粗的針管,她的腦液將順著頸下導流槽滴進特定容器……這些,她都可以想象。

但她不能想象師燁裳雲淡風輕地閉著眼,孤孤單單被推進手術室的樣子,更不能想象那種生死一線,手術室外,空無一人的場景。

她被推進去,便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再出來。

因為沒有人在等她。

燁,日輪,明亮,光輝燦爛。

燁裳,光輝燦爛的衣裳,或可引申為光輝燦爛的外表。

激流暗湧的二零零七

120——咱——

若問這世上什麼最公平,答案唯一且肯定,時間。

時間只給每個人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小時六十分鐘,每分鐘六十秒,無論以什麼方式消耗它,它也不會變多或變少。

時間不會管即將亮相的殲十厲害還是蘇三零厲害,不會管熊貓燒香到底把宅男宅女們電腦中的H動畫和BL資源燒乾淨沒有,不會管地底下的石油還剩多少新能源能不能跟上經濟發展的腳步,不會管今天明天后天會不會又有人要橫死在美國的校園槍擊案中,更不會管大寒冥國說自家的泡菜有多美味,多營養,多益智,以至於世界上最著名的科學家批評家教育家藝術家運動員……都是吃他們泡菜長大的,沒有之一。

時間不會管汪顧對師燁裳的想念已經到達了夜夜失眠的地步,不會管汪顧在這五個月中遇到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會管汪顧是怎樣在跌跌撞撞中彪悍地重新站立起來,不會管汪顧正在過的是師燁裳曾經過的生活,更不會管汪顧有沒有發誓要找到師燁裳,找到她後要怎樣把她用鎖鏈綁起來拴在自己身邊……時間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現在的汪顧,就算每天賴床到正午十二點也沒人會數落她,唯一有資格過問她工作的董事局副主席張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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