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可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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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宗裡鐸的刀很快，但是林辰更快，快到看不清他的動作，快到看不清劍的存在，快到劍刃幻化出數十把虛影。

“噹噹噹！”

兩個人就像是永不停歇的戰鬥傀儡，在狂笑中打的難捨難分，殺意正酣，鬥志盎然，一路電光火花，一路浩瀚長嘯。

“嗖！”

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一切聲音戛然而止，歸於虛無。

雪還在下，但是雪地中的兩個人卻已經不動了，二人的位置交換，背對著彼此，保持著最後一招的動作。

雪落在了劍刃上，卻化為雪水，然洗刷不掉劍刃上的血跡。

半晌，雪停了，兩個人身上落滿了雪，如同兩個雪人。

青絲已成雪，睫毛上也沾滿了雪花，微微張開的嘴唇中吐出斷斷續續的熱氣，兩個人巋然不動，眼神依舊堅毅的望著前方。

“噌！”

林辰收招，默默的擦乾了劍上的血跡，把劍送回了劍鞘中，茫然的如同迷途者，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單膝跪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林將軍！”林家軍大驚失色，大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那完顏宗裡鐸卻“撲通”一聲趴在了雪地中，一朵血雲在雪地中緩緩綻放。

“大將軍！”蠻子們痛哭流涕，紛紛跪在了地上，為死去的完顏宗裡鐸叩首。

鵬萬翎扶起了林辰，道：“你贏了，這些人你如何處置？”

林辰在鵬萬翎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不，我輸了。”

“什麼？”鵬萬翎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會輸？明明他已經死了！”

林辰悲慘的笑了笑，他在鵬萬翎的攙扶下走到了完顏宗裡鐸的身邊，緩緩蹲下，把他的屍體翻了過來，一把箭矢準確無誤的插入了他的胸腔之中。

鵬萬翎恍然大悟，他看了看林辰，發現林辰表情異常的嚴肅，隨即，林辰下達命令：“所有將士摘下帽子，為完顏大將軍默哀踐行！”

“唰唰唰！”

不管是林家軍，還是蠻族戰士，都摘下了他們的帽子或戰盔，低下頭，為那完顏宗裡鐸踐行。

林辰對著完顏宗裡鐸的屍體深深的作揖，道：“英魂唱徹大洪荒，一朝戰死功名藏。若爾生在太平日，高山流水會有時！”

默哀罷，林辰紅著眼眶，用嘶啞憤怒的聲音吼道：“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小人找出來！”

林辰相信，如果完顏宗裡鐸沒有推開他替他擋那一箭，死的，就是他林辰了，而且當時的林辰完全沒有阻擋的能力，他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了戰場戰鬥中。

蠻子與他們交戰多年，本來林辰以為，蠻子就是擾亂世間的罪魁禍首，但是當完顏宗裡鐸為他擋箭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了！

同樣為人，奈何生為蠻族，生我者何人，又豈由我來決定？

完顏宗裡鐸，是林辰遇到的一個最強大的敵人，也是一個最可敬的對手。

……

沙丘背面，那鼻青臉腫的完顏烏烈一臉的驚恐，喃喃自語道：“這白痴，為什麼給林辰擋箭？不行，我得趕緊逃，逃回去告訴皇帝，是林辰殺死了三個。”

心中謀劃著，完顏烏烈站了起來，剛走出去沒幾步，眼前就走來了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將士朝他行來。

完顏烏烈駭無人色，回頭，後面也是紅衣將士。

左邊，依舊是敵國將士，朝右走，卻被那持著劍的林辰逼的後退。

前後左右都是人，不一會，那完顏烏烈便如同甕中鱉一般，站在包圍之中，惶恐失色，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林辰陰沉著臉，眼圈通紅，憤怒的看著那完顏烏烈，但是他忍住了內心的憤懣與悻然，冷冷地問候道：“你好啊，完顏烏烈。”

這一聲問候如同地獄裡吹來的寒風，嚇得完顏烏烈打了個冷顫，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卻感覺到一個尖銳的利器頂住了他的後心。

“哪去啊？”鵬萬翎陰冷的問道。

完顏烏烈進退維谷，道：“你……你們想幹什麼？”

這時，林辰冷冷的一笑，往旁邊側了側身子，從他的身後，走出來了那幾個倖存的蠻族將士。

完顏烏烈如蒙大赦，眼中恐懼與歡喜糅雜在一起，淚水和著鼻涕流了出來。

“按照約定，我饒了你們，但是這個人的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林辰拿來一把刀，遞給了那幾個蠻族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