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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盧勝材已經醒了,我也沒二話,立即招呼他和雲裳離開寢室,隨著船長朝甲板上趕。
快到內倉門口的時候,羅生突然湊了過來:“蓋桑?”
我瞥他一眼:“有事?”
羅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真的沒問題嗎?”
我也笑了:“你覺得呢?”
羅生鬆了一口大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要是出了問題,我們就全完了。”
因為眾所周知的歷史原因,我對羅生所在的國家,以及那個國家的人,向來沒有任何好感,不過自上船以來,羅生一直在試圖改變我對他的看法。
聽他說,他的曾祖父是個名氣很大的陰陽師,也是個相當執著的反戰人士,本來他們家那一脈的陰陽術屬於家學傳承,但他那位性格執拗的曾祖父並未將家學傳下來,早在侵略戰爭開始以後,他的曾祖父便捨棄了原來的身份,並再也沒有動用過任何一道術法。
因為老頭子心裡很清楚,他的陰陽術,本身就衍生自中國的陰陽五行學說,在他眼裡,他的國家從古至今,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好學生,可當這位好學生向曾經的老師祭起屠刀時,老頭子感受到了莫大的恥辱。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欺師滅祖。
當時他對自己的家人說,當這個東日之國向他的老師舉起屠刀的那一刻開始,他已沒有資格再以陰陽師的身份生活下去了。
而老人的理念也給自己的子孫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導致羅生在成年以後,便一直在海上漂泊,再也沒有踏入國境,因為每次回國都會讓他想起自己的曾祖父,他覺得自己的故土只會給他帶來恥辱。
我也曾問過羅生,在他們國家,像他這樣的人多麼?
羅生十分遺憾地說,像他這樣的人,只能說有,但非常少,大部分年長一點的人都忙著給那段歷史編造看似正當的理由,或者免罪的藉口,更有甚者,甚至叫囂著要再發動一次侵略戰爭,而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又變得像溫室裡的羔羊一樣,他們不再關心歷史,只關心自己。
極少有人敢於去正視那段歷史,而且以後這樣的人可能會更少。
只有當所有人都正視那段歷史,並願意為此贖罪的時候,羅生才會回到故土。
我問羅生,那你豈不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羅生說不回去更好,反正他在故土已經沒有親人了。
不得不說,和羅生聊多了,我反而對這個人頗有好感,他有著扶桑人特有的禮貌,但沒有扶桑人的冷漠,一點都不怕別人給他添麻煩,反倒很樂於掏心窩子地對待別人。
我覺得把羅生放在他們自己國家裡,他應該是個極其罕見的異類,很容易被群體排斥,像他這種人,的確不適合在那個國家待著。
我們跟隨船長抵達甲板的時候,正好老湯也在,老湯一看到我們三個,臉上的表情頓時由擔憂變成了警覺。
他這麼一變臉,我不得不提前開口吆喝:“我們沒事。”
聽我這麼一說,老湯先是面色一鬆,但很快,那張臉上都被深深的擔憂所佔據。
“出什麼問題了?”我快步湊到老湯跟前,開口問道。
老湯抬手指了指天空:“從剛才開始,那片烏雲就一直跟著咱們的船,那玩意兒可以說是厄運的徵兆。但凡是在烏雲籠罩下進入霧海的船隻,最後都得完蛋。”
“有這麼玄乎麼?”一邊說著話,我便抬起頭來,朝桅杆正上方望去。
果然,在鋼鐵娘子號的正上方,正飄著一朵深黑色的雲彩,即便是在黑夜,它那過於濃郁的深色也很顯眼,雲朵的面積相當小,從我這個位置抬頭看,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塊,除了它之外,夜穹中再無陰雲。
滿天繁星,月亮尚未現身。
而且我細細盯著那片烏雲看了一會兒,發現在船隻移動的過程中,他和船體的相對位置竟然絲毫沒有變化,桅杆頂端一直指著它的中心。
真特麼邪性了,那朵雲確實在追著我們飄。
我問老湯:“以前碰到過類似的情況嗎?”
老湯:“沒有,近百年來也沒聽說過誰遇到過這種狀況。”
盧勝材當時就驚了:“你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
老湯白他一眼:“我可沒那福氣,可我看過近一百年來的航海本紀,上一次烏雲隨船,還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兒。”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把角符,將它們塞給羅生:“把這些角符分發給其他人,一人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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