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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撿起中衣,正要穿起來,阿秀繞到他後面,順手將他褪下的中衣擱到枕邊。顧懷豐呆住,不一會兒,白皙的臉色騰地全紅了,兩頰灼熱,耳根子滾燙。
阿秀放衣服的時候,眼睛瞄到枕邊有一塊碎片,像是衣服料子。她沒有多想,只瞟了一眼,又重新看向顧懷豐的後背。
這人素淨的後背上,佈滿了星星點點的傷痕,還有一塊極大的青紫痕跡落在腰側,格外打眼。
阿秀心下一疼。她指腹間蘸了一層藥膏,口中提醒道:“大人,估摸有點疼,你忍著點。”說著,她徑直往傷口抹了過去。
傷口蜇人,藥膏清涼,而她的指尖偏偏又冷的要命。這幾重滋味交加之下,顧懷豐狠狠嘶了一聲,旋即又咬緊了牙關。
阿秀只得寬慰幾句,讓他稍作忍耐。待所有傷痕都細心塗完,她才抽回了手。
徹骨涼意離開的瞬間,顧懷豐鬆了一口氣,身子不由一併鬆懈下來,料峭如山的後背就沒有那麼筆挺了。沒想到,下一刻有個更加冰寒的東西覆蓋到他的腰際。懷豐渾身戰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人,你這兒淤血,得及時化瘀。”阿秀不輕不重地揉摁起來。
顧懷豐仔細辨認,驚覺那是她的手掌。
她柔軟的掌心貼著他的腰……這畫面,他不敢想!
顧懷豐身子一繃,後背不由自主地往前,與她的手掌稍稍拉開一些距離。
阿秀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她訕訕起身:“我去喊明英過來,他的手法比我強。”
顧懷豐偏頭看她。
這一瞬間,她的手正好從他眼前掠過,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室內氣氛旖旎詭異,他居然毫不猶豫地反手扣在那隻素手。
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天邊遙遠的星子,“阿秀,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個問題很傻,卻是他的心底之言。
阿秀想到了之前和謝一一的那段對話,她微微一笑,回道:“因為我是個好人。”
顧懷豐苦笑,仰面望著她的眸子,道出了自己的困惑:“阿秀,說不準你認錯人了呢?世上那胎記千千萬,難不成每一個都是他?”
阿秀眼梢低垂,面色侷促。
其實她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自從碰過一次烏龍後,再加上又忘了阿牛的模樣,阿秀變得越發小心。只是剛才太過震驚,她一時沒控制住情緒。阿秀心想反正要回翠虛山找師父救命,不如當面向師父問個清楚,也好過自己在這兒胡亂猜測。
顧懷豐見她不答,手中輕輕搖了搖,迫得她重新看他。
“阿秀,說不定你我前世亦有緣分呢?又或者,我才是你真正想要找的那個人?”顧懷豐篤定道,話中的“真正”二字咬得極重。他鬆開手,慢條斯理地穿好中衣,這才扶著床沿緩緩站起身。
望著那張俊臉,聽著這樣顛覆的言語,阿秀一時怔住。
室內靜謐,月色盡情揮灑。
倏地,她的心隨著那人身影的逼近,撲通跳了一下,緊接著又跳了一下。最後,有個溫熱的物事落在她的眉心處。依靠著他的力量,她能辨別出所謂的柔軟……
翌日,恰好有一艘客船往東去,範晉陽備了車,送阿秀和明英去渡口。
其實,再見到範晉陽,阿秀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直在想這人是或不是阿牛的問題,以至於一直恍恍惚惚的。範晉陽見她和昨夜判若兩人,心下雖存疑,但也沒有多問。他知道,她和晚山之間出現了問題,而他恰恰是關鍵的一個因素。
最後登船告辭時,阿秀目光來來回回在渡頭掃視,卻一直沒有見到那人。她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謝一一揮手:“明英,阿秀,還回來嗎?”
明英攀著船舷使勁點頭,蜜色的眸子裡皆是不捨。他難得下山,難得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還沒捂熱呢,又得分開……真真是苦不堪言!
阿秀亦點頭:“傷好了我就回來。”她說話時,眼睛卻是盯著範晉陽,好像在對他說一樣。
範晉陽負手而立,秋風捲起他的衣襬,輕輕柔柔,“那就早些回來。”他如是說。
船破水而行,明英還留在夾板上痴痴望著那一處,阿秀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兄,這回對不住了。” 明英沒搭理她,阿秀自顧回船艙打坐。
因為是客船,明英堅持付了他和阿秀的銀子,範晉陽暗地又替他們打點過,所以他們住了最好的一層客艙,舒適又幹淨,還沒什麼人打擾。
長長的走廊,一側是緊閉的房門,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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