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欄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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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的主人，想來是陸玲無疑。

隨沒有接話，而是等待古琴繼續講述。

“主人，我終於等到你了……”

琴音驟然而斷，木珂安靜地端坐原處，無喜無悲沒有情感。

琴靈自古琴上剝離，環繞在了隨的身邊，血紅中夾雜了暗黑，是情亦有恨。

“我等你等了好久，主人。”

無人彈奏，卻又是一曲。此次，只弦在動，是在歡迎她家主人的歸來。

沒了限制，隨輕易便走到了古琴前，她還未觸之古琴，琴絃卻是自己清洗了自己，恢復了原先的乾淨。木珂亦是自琴前起身兀自站到了一側。

隨撫上了琴絃，眼前閃過陸玲與張生的愛恨相思，家族之內的阻撓糾纏。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多好的意境啊，他們，明明也向往美好的未來。不求轟轟烈烈，只願平凡白首。

“主人可是要再奏一曲求凰。”古琴言語之中全然激動。她，很久未曾聽過主人彈曲了。七百年了，她還原得了琴音，卻始終少了一分什麼。失之毫釐，卻是差之千里。

“醒醒！不要被那琴給蠱惑了！”金言溪努力扯著嗓子對水相思吼道。“水相思，你清醒清醒！”

“主人若是嫌棄此處聒噪，我便替主人解決了這些麻煩，省的他們於主人面前礙眼。”凡是陸玲之外，古琴便極為暴躁嗜血。就在它將要動手之際，隨撥動了琴絃。

……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鳳求凰，原就是一場悲劇。

陸玲愛慘了這首曲子，最終，更是以此曲結束了她的人生。

曲畢，尾音不絕。何為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此即為之。

隨低聲呢喃，“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復不得見，終不得見，不得見了。

隨是有興致在裡面彈琴說詞，金言溪在外面瞧著可是擔驚受怕。好在水靈沒有任何不妥，金言溪也算是稍稍有些慰藉。

環繞著隨的琴靈那周身的暗黑逐漸褪為銀色，銀色與血色交纏，散了先前的怨氣。

陸玲臨死前吐血於琴絃之上，她的相思，她的憤懣，她的歡喜，她的不甘，悉數被琴靈所吸收。靈與怨，怨氣佔了上風，這也是此處一直陰森詭異的原因之一。

一首完整的《鳳求凰》，是陸玲未完的心願，琴靈未盡的執念。至此，也算是收尾了。

“終於，可以一直陪著主人了。”

百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在戲臺子著火之際，是主人奮不顧身的抱著它衝出的大火。它記得，主人身上的燙傷養了小半年才好，差一點，就再也不能撫琴了。於此世間，有且只有主人會如此對它。主人的恩情，它時時記著，一刻都不曾忘記。

血色與銀色交織，金言溪能看到就是隨被突然暴起的琴靈束縛，危在旦夕！

——這把琴，真好看。

——萬物有靈，想必你也是了。

——我喚陸玲，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