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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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衝出大門，看到一個瘸腿男子懷中抱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正朝孫婆家走來。

那屍體，分明就是剛剛被孫婆打發去叫大夫的玄子。

孫婆走過來，從瘸腿男子手中接過自己孫子的屍體。她沒有哭，沒有鬧，而是低聲的唸叨著：“早些死了的好，早些死了的好。地府裡，怎麼也比這亂世強。你死了，我也就解脫了。死了好，都死了吧。”

柳如煙問那瘸腿男子：“出了什麼事兒？好端端的孩子，如何弄成這樣？”

男子情緒激動的指著出村的小路說道：“玄子去鄰村找大夫，剛剛跑到村口，便遇到下山搶劫的高湖軍。玄子站在路邊，等高湖軍的人馬經過，他再繼續趕路。可那賊攮的強盜，根本不拿人當人。玄子沒惹他們，他們卻一槍便把玄子刺死了。他們還笑，說刺的好，刺的準。”

柳如煙聽罷，柳眉直立，怒道：“高湖軍！樂玄！”

孫登緊緊跟著孫婆，生怕她想不開。

孫婆面無表情，抱著玄子走回家中，將玄子放到破床上，開始為他擦洗身體。

孫登安慰孫婆：“阿婆，您莫要傷心，人死不能復生。”

孫婆為玄子擦乾淨身體，頭也不抬的問孫登道：“書生，能不能勞煩你，幫我挖個墳給他？我年紀大了，實在揮不動鋤頭。”

孫登自然滿口答應。他朝門外走去，想跟聚集在門外的村民們借把鋤頭，因為孫婆家中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

孫登剛剛走到門口，只聽“砰”的一聲。他回頭看去，發現孫婆已經撞死在牆上。

柳如煙從門外探頭一看，頓時眼淚止不住掉下來。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接連死在她面前。在臨安村時，像這樣的景象，她已經見得多了。可這樣的景象，不論看多少次，都永遠無法習慣，永遠無法淡然處之。

柳如煙回頭問眾人：“敢問眾鄉黨，可有趁手兵器，借一件與我？”

那瘸腿男子道：“姑娘，莫說兵器，便是鋤頭、笊籬，都盡被那幫賊人搶了去。”

一位五六十的婦人勸柳如煙道：“姑娘，你身上有傷，又是個女兒家，莫要和那幫強盜爭論，只會枉害了你性命。”

柳如煙左右打量，看中了門前一顆胳膊般粗細的楊樹。她抓住樹身，一用力，將整根樹連根拔起。

眾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柳如煙掰斷樹枝、樹根，用手指在樹身一端抓撓，抓的自己滿手是血。片刻之後，她已將樹端抓出刺尖，使楊樹成為一把簡易的長槍。

柳如煙掂了掂，樹太輕，並不趁手，但總好過赤手空拳。

柳如煙扛起楊樹，便要去找高湖軍算賬。

眾人看到柳如煙的神力，只顧著驚歎，哪還想著去阻攔。

孫登追上柳如煙，要與她同行。柳如煙指了指屋內的孫婆和玄子：“你留在這裡，妥善安置他們吧。”

孫登慚愧的點了點頭，他這點武力，去了也幫不上忙，只會添亂。

“如煙，你要小心。”孫登衝著如煙的背影喊道。

柳如煙肩扛楊樹，身姿敏捷，很快便消失在小路遠端。

李華宇回頭大喝一聲：“都給我起來！”

昏昏欲睡的眾人，全部被驚醒。他們只看到柳如煙和孫登走進孫婆家，之後便像得了傳染病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睡過去了。

此時驀然驚醒，發現活生生的孫婆突然變成屍體，全都是不知所以。

李華宇也懶得跟他們解釋，駕車追趕柳如煙。

柳如煙翻山躍河，動作奇快。

寶馬車在這種地方，卻根本寸步難行。

李華宇又大喝一聲：“下車！”將眾人趕下車，隨後化車為馬。兩匹鬼馬，加上墩子，一共三匹，他們正好六個人。

可鄧恩勇不願跟周佳辛同騎一匹馬，女人們更不願跟他同騎。所以，李華宇和溫柔同騎追風鬼馬，鄭北和小紅同騎逐日鬼馬。周佳辛騎墩子。鄧恩勇步行。

但李華宇又擔心鄧恩勇半路逃跑，只能用繩子將他雙手捆上。至於繩子的另一端，則綁在周佳辛腰間。於是，鄧恩勇便成了被拖行遊街苦逼囚犯。

眾人跟著柳如煙，來到高湖軍大營，卻驚訝的發現，這裡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帳篷全被燒為灰燼，死屍堆積如山，斷劍殘戟遍地皆是。

柳如煙檢視一個死屍身上的傷口，發現他是被人用鈍器擊殺的，胸口、肋骨幾乎全部骨折，死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