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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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等人離去，這一條狹窄長街上，屋簷之下，一個個的人物從屋裡鑽了出來，站在門前，目光紛紛投向周鳴，眼神炙熱而好奇。

那是一個個年輕人，是普通人，但是又不普通。

他們白天為了生活而奔波、勞碌，忍受著艱苦生活的衝擊，但是夜晚降臨，他們會聚集在一起，學習那人定勝天的學說，激烈的討論、揣摩、鑽研。

“敢問您是來自周天學府的先生嗎？”

沈雲放下了手中的破瓷碗，神情也變得肅穆起來，在周鳴面前深深躬身，充滿期待的詢問道。

就在周鳴剛才出手的時候，他們驀然感受到這少年人身上瀰漫而出的某種氣質，觸動了他們的心魂。只有精研周天學說，內心篤信之輩，才能夠感受到那一瞬間的震撼與玄妙。

周鳴沒有回答，而是面無表情的詢問道：“你們暗暗學習周天學說多久了？”

沈雲愣了一下，驀然有些遲疑，儼然心底生出某種警覺，半響才回答道：“我有大概五年了罷！”

周鳴沒有做任何評價，凝視著沈雲道：“你可知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

沈雲聽聞，面色登時蒼白起來，霍地抬起頭，直視著周鳴的雙眼，瞬間警惕的像一隻深藏在洞穴之內的老鼠忽然被置入光天化日之下。

“我……知道！”

看到周鳴那雙平靜的雙眼，沈雲莫名感受到某種安定。他之所以警惕，當然是擔心自己暴露。

偷學周天學說，在這個帝國之中，的確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因為一度在帝國一些地方稍有傳播的周天學說，如今早已經成為禁忌，各大勢力都是極力排斥，殘酷打壓，甚至如果被獸師堂中人察覺，只有死路一條。

“那你居然還敢偷學？”

周鳴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著沈雲的雙眼。

這位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直感到一陣巨大壓力，感覺像是忽然之間置身於烈焰之上，想要避開，卻發現根本無法挪開分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因為我對這生活已經失望，對這帝國的主宰者已經失望。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不甘心淪落的連雞犬都不如。憑什麼他們為了爭奪權利，就要害得我們生不如死，背井離鄉？

這無盡的紛爭與戰亂，早就應該結束了。沒有人在意我們這些人的生死，如果我們不自強、不鬥爭，我們永遠都只是那些權貴與霸主武力之下的螻蟻。他們已經腐朽了，根本不再是人族的脊樑。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我要改變整個帝國的命運，我要讓他們知道，權力可以歸他們，但我們才是這片大地的主人……

我們這些人聚集在這裡，終有一天會籌集到足夠的資源，然後跨過瀚海，抵達周天學府，到那裡求學。我們立志要改造這個腐朽破敗的帝國！在將來，等我們學成之後，我們會在這片大地上掀起革命……”

“你的志向很遠大！”

周鳴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過，在你想好如何治理這個帝國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人定勝天固然是好的，然而你能想象到，當這股思潮風行天下，深入人心之後，那樣的世界會是怎樣的世界？那樣的世界，該當如何治理？如果你不能把這些也想清楚，那麼就算給你揭竿而起的力量，你又與那些爭奪帝位的各路梟雄有什麼分別？如果你當真胸懷如此崇高的理想，那麼你更加應該開拓眼界，開啟思維。你看上去平和，不在乎，然而你的內心太過憤怒。僅僅只看到了不好的方面，僅僅只想到了好的方面，但是如果你看不到好的方面，想不到那種種可能出現的不好的方面，那麼你註定失敗！”

沈雲聽聞，感覺如雷貫耳，愣愣的看著周鳴，若有所思的樣子，眼中卻是充滿了困惑，越是去深想，他就越加感覺茫然。

周鳴的話，毫無疑問，徹底驚醒了他。

他確實經受了太多戰亂之苦，甚至於家族同胞悉數死於戰亂之下，一路逃難，更是目睹無數的人間慘劇。所有那一切，讓他憤怒無比，又感到深深無力。直到他在五年多以前，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周天學說，終於像是找到了某種方向。從那時候開始，一團火焰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一些反抗、鬥爭的念頭，一天天在他心靈之中醞釀。

反抗暴政，革變天下，改造帝國。

他一天天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渴望，一個夢想就這樣在他心靈怒火之中浮現。

可惜，誠如周鳴所言，他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可取之處，更沒想過，當他開始行動之後將會帶來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