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許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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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聽客棧裡的人議論，許老怪確實配得上一個‘怪’字。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師承哪門哪派，他十三歲的時候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那時候他是整個逍遙境最年輕的超凡境修士。

有些人窮其一聲都達不到的境界，對他而言，似乎就如同跨過門檻一樣簡單。

也許是少有所成，他脾氣古怪，連朋友都沒有。而且，他蔑視權威，得罪了當時的王爺，也就是如今王爺的親爺爺，遭到追殺，不僅毫髮無傷，還把追殺他的人都戲弄了一遍。

最奇怪的還是他的法器，一座七層的金塔，不用時把金塔當成耳環吊在耳朵上，與人打鬥時這座塔就會變成十幾丈高，金光燦燦。

三十歲的時候，他突破到化境，又成了古往今來最年輕的化境期修士。同時，他整個人變得更古怪了，有人目睹他曾在深夜裡發瘋，用他的塔鎮平了一座山。

到今天，他已經八百七十三歲，自覺大限將至，在無崖山收徒，聲稱無論男女老幼甚至可以是飛禽走獸，只要與他覺得有緣，不管你同不同意，他就要收你為徒。

一天後，我們幾個到了無崖山下的時候，山前長寬都有一百米的廣場站滿了人，估計有兩千人，有人還牽了狗過來，想要見證一代大能收狗為徒的壯舉。

我們望著四四方方的無崖山，並沒看見那位活了八百年‘許老怪’。

杜心望眼欲穿，踮著腳伸著脖子：“老王八呢？怎麼還不來？”

李薇薇踩了下他的腳，批評道：“別一口一個老王八，人家是前輩！”

杜心白了她一眼，很不服氣，嘀咕道：“不是王八怎麼能活這麼久，我看就是王八成精。”……

等待了一會，人群裡一陣騷動，有人喊道，來了！

我們往前看，一個幾乎快要老死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無崖山上，他盤腿坐著，生滿白髮的頭顱垂著，瘦的皮包骨頭，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從無崖山上吹下來，真的就如同死了一樣。

半天，他不動也不說話，就當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前方，一雙混濁的老眼裡卻空無一物。無崖山前幾千人都注視著他，等他發話。

半晌他終於開口，卻沒有聲音。過了兩三秒鐘，我的腦海裡出現他的聲音，卻和他的口型對不上，像是出現了延遲。

我大概猜到，他是太老了，肌體功能幾乎全部喪失，就靠一身的修為維持著，想說話也只能靠神念傳達。

“我一生都在追尋長生之秘……用了八百年終於快要走出一條路。這條路，叫‘忘我’，忘了自身的存在，讓所有人乃至草木走獸都忽略我，直到被宇宙忽略，我幾乎要成功了，可我忘不了一件事，就是長生……”

杜心聽得心煩意亂，可就是捂上了耳朵還聽得見，就跟我抱怨：“這老王八唧唧歪歪說什麼呢？怎麼不想聽都不行？”

我說：“我也不明白，再聽聽看！”

許老怪又說了兩句，停了下來，像是在醞釀。一陣沉默之後，突然提高了好幾個音量，問我們：“爾等，都想長生嗎？”

他這句話振聾發聵，我想長生嗎？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張九珠也問過我，我只當他是在利誘我。要說不想，當體會到人生的愉悅的時候，誰都會想活的更久一點。

我沒回答，好多人和我一樣都緘口不言，也有許多人的答案是肯定的，畢竟這裡可是修士的世界，修士的目標不就是長生麼！

只有一個人，說了不，聲音洪亮，話裡還帶著髒詞兒，是杜心。他說這話的時候恰巧是廣場上安靜的那幾秒，因此被所有人聽到。

“我不想，我在少林寺的時候俺師父就說過，扔掉他娘個球的痴心妄想，他還說人這輩子就是什麼婆羅神的一場夢，長生不老豈不是要一夢不醒！”

他這話把我嚇了一跳，我雖然知道杜心聰明，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等大智慧。

廣場上沉默了一會，眾人開始議論起來，大都表示反對意見。這裡可是修士的世界，不求長生，修煉又是為了什麼。

許老怪也不說話了，可我分明看到他一雙老眼盯住了我們，準確地說，是盯住了杜心。

杜心也有些發毛，生怕那位八百多歲的老怪物生氣了懲罰他。忙解釋道：“個人意見，個人意見，不針對任何人。”可廣場上人聲鼎沸，他喊的再響聲音也被淹沒了，傳不到許老怪耳朵裡。

“我決定了！”許老怪突然開口，“就是他！”

他指過來，眾人順著他手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