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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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屍變被制伏了，在遠處觀望的人們又都圍了過來，老頭子也一下從眾矢之的變成了‘老天師’。

村長提著鹹雞蛋攥住幾十塊錢率先過來，感激道：“一點薄禮，請老天師收下，還請不要跟俺們計較。”

老頭子接過鹹雞蛋，笑呵呵說：“雞蛋我就收下了，錢就算了。”

“高風亮節！”不知誰誇了一句，眾人紛紛應和。老頭子頗為受用，得意的捋了捋小鬍子，半天才想起我來，道：“我有個徒兒餓兩天了，能不能讓他去村裡蹭些飯吃？”

村民們聞言爭先恐後拉著我們去家裡做客，最後還是安排子村裡大隊部吃飯。

飯桌上，老頭子又和村裡人聊到了詐屍的事，他一句話，嚇得眾人臉色鐵青。

“這村子的風水，衝了冥府！”

啥叫衝了冥府？我放下筷子，聚精會神聽他講。

老頭說，這村子本來是大吉大利的風水。東西兩邊有小溪流過，南邊是座水庫，清氣旺盛，是個出才子佳人，多壽星富賈的福地。

可壞就壞在村子北邊的兩條馬路。一條與村子平行，橫亙東西，一條衝著村子腰部，自北而南到村口變成一條林間小道綿延到村子南頭。

這種風水，在相術裡頭，叫‘陰兵借道’。人間的大路，白天走陽，夜裡走陰。本來也是陰陽和諧，相安無事。

可那條南北走向的馬路，偏偏到了村口戛然而止。子時陰兵順著路走，走到路的盡頭，以為到了冥府，便四散到村子裡。又因為村子三面環著水，就好比冥府弱水，陰人不渡。久而久之，村子裡陰氣越來越盛，陽氣漸衰。那時便是活人遭殃，死人屍變，直到這裡完全變成一處死地。

眾人包括我在內都聽得迷迷糊糊，老頭以為我們不信，又舉了個例子。說，為什麼，小孩子畫畫喜歡畫一座房子，房子門前一條小路通向遠方？人間卻沒有這樣的房子。

那是在畫轉世投胎前的地府。那小房子便是地府，是起點，小路的盡頭，便是人間。

他這話說的我長出了一口冷氣，因為我總愛畫這樣的畫，而且，小房子前頭還要畫一座橋。那可是奈何橋？

村民們嚇得直跪地磕頭，我看見那狗道士不知道啥時候脫了道袍，也混在人群裡。

老頭子忙扶村民們起來，寬慰眾人不必擔心，他既然來了，一定會想方法破了這局。我心想，這老頭子是在想方設法大賺一筆啊，至少這兩天可以大魚大肉吃個夠了。

老頭子說完，看向我，問我：“前川，我剛說的，你可都理解了記住了？”

我點點頭，道：“記住了，師父！”

第二天一早，老頭子叫醒我，讓村長領著，在村裡考察。在村裡轉了一上午，老頭給村民們支了個招。在村北路口處，修一座大門，大門兩旁需擺上貔貅，陰兵極懼貔貅，定會繞道而走。另外在村子中，按八卦方位埋上石敢當，可燃起金烏之火，三日之內便能盡驅陰氣。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風水之說，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我吃飯的看家本領。那時，我只是以為老頭子在騙吃騙喝。

看過風水之後，我們在村裡吃了午飯，老頭子便說要走。村民們湊了兩百塊給我們當路費，我心想這下至少十天半個月不用擔心捱餓了，可老頭說什麼也不收這錢。

告別之後，他提著他的鹹雞蛋，領著我，打了勝仗一樣，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我們還要繼續往南走，去茅山。我提過幾次建議，若是師父知道茅山在哪裡，我們大可以坐車過去，我聽五叔說過，那種大火車跟怪獸一樣，能拉上萬個人，跑的比驢快得多。

師父總會搖頭拒絕我，說，茅山不是一個地方，更不是一個說到就能到的地方。

走了不到半日，有一人追上了我們，是昨天潑我一身尿的道士，我一看到他就來氣。

他看到我們卻是欣喜萬分，笑呵呵道：“兩位天師，小道可否和兩位同行一段路？”

我沒搭理他，師父不置可否，看了看天，說：“前川，天不早了，找個破棚子，咱們就地歇息。”

我們找了個破頂的棚子，棚子裡還有驢糞。我一看到驢糞就倍感親切，忍不住想起爹孃來。

算了算離家也有半個月了，不知道爹孃有沒有想我，也不知道村裡的老孃們還記不記得有個叫驢蛋的曾經往他們家鍋裡撒過尿。

狗道士死皮賴臉的要和我們擠在一起，晚飯後他找了個話茬問老頭子：“老天師在哪裡學的風水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