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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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雲向著劍無跪下了，她拿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心臟，說：“算了，算了，我去那邊給她賠罪吧……”

雪倏忽卷蕩，婉轉不定，下的悽悽涼涼。

可雲哽咽了，她輕聲細語：“紅襦轉款款，回身已遲暮，人間只有無奈事，青絡纏曼白髮苦，風華不足說，相思那堪訴，舞盡聘婷懶回顧，問罷紅塵……無歸路。”可雲抬頭，撇開了額頭前面的那一縷頭髮，眼睛紅腫了，她說：“劍無，能在最後看你一眼……我真幸福！”

可雲發力。

但只刀光一閃，可雲的匕首就飛出去，她驚愕抬頭，領略著劍無表情的濃重變化。

劍無是個一生都生活在生死抉擇中的人，殺人和不殺人的界限以往只在生存裡選，最後抱著仇恨同歸於盡。

小云讓他知道了生活美好的一面，秋望讓他有些迷惘，地牢的痛苦中他沒有過多考慮，痛苦是一直相伴的，他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人類該怎麼去生活。

劍無站著，有了感情，他覺得生活好可笑，自己也好可笑，可笑的自己活在可笑的生活裡，註定是個悲劇。

他說：“可雲，我以為從媽媽死了以後我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他走進可雲，也跪下來，抱住她。根本沒有什麼該殺不該殺的，他只想讓這個世界和他一樣痛苦著，就好像這個世界也能明白對自己的殘忍了：“可雲，告訴我，什麼是我可以擁有的……”

都結束吧！

都結束吧，幾天後劍無站在君國最大的宮殿裡，仇恨帶來的結果是毀滅性的，房子坍塌了，宮殿也快坍塌了，皇宮裡冷冷清清，人去樓空，長老會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吧，連君劍也不知道，死亡的悲歌不唱功德，不唱權力。

只有漫天的火雪舞出瘋狂。

可雲從後面出來，她穿漂亮的淡藍色一字裙，頭髮挽住一團髮髻，沉沉默默地在劍無身邊站定。

劍無看了看。

可雲用手別過一縷頭髮，侷促地笑笑。

“好看。”劍無說，一切都毀掉了，父親毀掉了，君國毀掉了，自己的仇恨毀掉了。

那個君臨天下的君王依然是個孤家寡人。

但他讓可雲走了啊。

“那個公主在我們被抓的時候就逃走了，你不用擔心。”

“你來這裡還有什麼事嗎？”劍無突然覺得很輕鬆，就像死亡的前一刻裡對人生的大徹大悟一樣，他從此了斷前塵，心中空寂。

可雲搖搖頭，走出去和劍無並肩：“雪……還在下啊。”

“還在下。”劍無有點遲鈍，身心都遲鈍了，一塊頂磚擦著他砸落，他也沒躲。

“我……只是想來陪著你，也陪陪秋望，我有點害怕。”

“離開我吧，離開我，你就不會怕了。”

“錯了，我已經不害怕你了，我只是覺得我必須來陪著你，你報仇了，報仇前你有活著的理由，就是孤孤單單的都沒事，現在你沒有了，我怕你照顧不好自己。”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可雲。”

“啊？”

“還是很善良。”

可雲笑得苦澀起來，善良是有罪的，她已經明白。

“你不喜歡雪。因為雪中有人在死。你想讓我把雪停下對不對？”

“我沒……”

“你知道撒謊是瞞不過我的。”

可雲不說話，她希望劍無說，希望劍無罵她，打她也好，但劍無又是個只會殺人的人，他不殺自己，就已經撇清了關係，自己再怎麼厚顏無恥，也不會得到什麼。

但劍無嘆了口氣，像個有故事的大人一樣嘆氣，他伸出手，左面背後的翅膀立刻展開，神思擴散了。

死寂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落雷，繼而雷光大起，閃電拽著狂蛇一樣的身軀在紅色的火雲裡蜿蜒，不一會兒就將雲層炸散。

烏雲從天邊拉開帷幕，天黑下來。悶聲的雷霆攜帶著席捲天地的大雨滂沱著。

劍無轉身看了看可雲，他想，是這樣啊，人總要成熟的，懂得理解，懂得寬恕，懂得安穩的生活才是最讓人感到幸福的。

“明天……火就熄滅了，在這裡生活吧，我找到不讓你有危險的辦法了，大火已經燒燬了一切高貴和低賤的東西，這是毀滅，也是開始，這裡將會建立一個沒有高低區分的國度，一個擁有法律的國度。”

小云，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有樂土，真的，所以我要親手建造一片樂土。

接下來劍無開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