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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兩天唐恬在附近晃悠,葉喆就貓在如意樓消磨。
櫻桃是個頂靈通的人,四馬路大大小小的堂子,一多半兒她都去唱過大鼓書,唐恬跟小娘姨們打聽堂子裡的事,她一知道就給葉喆打了電話。葉喆既怕唐恬碰上什麼麻煩,又不願意讓她覺得自己在花街柳巷裡混得如魚得水,便自己“坐鎮”如意樓,叫櫻桃打發些小姊妹去盯唐恬的梢。
起初,有人來說唐恬跟著個小娘姨往蕊香樓去了,他還沒太在意,只是心裡取笑:這小油菜真是……要是旁人知道她逛堂子逛得這麼有興致,誰還敢娶她?要是她被人打出來才好呢!這小丫頭又蠢又犟,不識人間險惡,不吃點虧不會長記性。
可櫻桃思量了一陣,忽然猶疑著對葉喆道:“咱們去看看吧!蕊香樓和翠晴閣都是麻二哥手底下一個叫袁寶兒的在照應,上回唐小姐放了翠晴閣的人,袁寶兒還被麻二哥罰了,他找了唐小姐好幾天呢!要是不小心碰上……”
她話沒說完,葉喆就跳了起來,“還等什麼,趕緊帶路啊!”
他們走到蕊香樓的後巷,遠遠便聽到院子裡頭依稀有個女聲叫了聲“救命”,葉喆疾步趕過去一看,見一扇紅漆小門從外頭拴了鎖鏈,裡頭再聽不到一絲聲響,他叫了兩聲“唐恬”,也沒有人應,他正想尋東西砸門,櫻桃已經氣喘吁吁地趕過來,拉著他就走:“去……去前門。”
唐恬第一聲叫他的時候,他就聽見了,那聲音嘶啞又驚惶,全然不是平日裡,她在他面前又驕傲又嬌俏的樣子。他循聲趕過去,卻聽到她後面一聲叫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臉色頓時青了,葉喆心裡驀地竄起一團火出來,一腳踹開了房門。
那袁寶兒猶自手忙腳亂地要捂唐恬的嘴,回頭一看,見進來一個目露兇光的年輕軍人,手裡還握著一把烏黑手槍,頓時呆了。兩個雜役反應倒比他快,縮手縮腳地退到一旁,貼著牆邊想溜出去。葉喆抬手就是兩槍,正打在那兩人腿上,那二人慘叫了兩聲,捂著腿撲倒在地。連院子裡頭圍觀的人也都駭了一跳,一時間屋裡屋外鴉雀無聲,只見葉喆手裡的槍又指住了呆若木雞的袁寶兒,卻是朝邊上微偏了偏:“起開。”
袁寶兒這才清醒過來,奈何腿已軟了,連滾帶爬地挪到葉喆近前,“這位……這位葉少爺,小的……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冒犯……”話沒說完,只覺頭上驟然劇痛,卻是被葉喆用槍托砸了個窟窿,鮮血汩汩而出。袁寶兒怪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捂頭,就被葉喆踹翻在地。
葉喆本想先把唐恬帶走,再回來教訓這個混混的,然而一看見唐恬瑟縮在地上,髮辮散亂,半邊臉頰腫起,乳白的毛衫上蹭了大片灰跡,不說不動只是低著頭撲簌簌流淚,便覺得她面上的傷腫到他心裡去了,她撲簌簌地眼淚也流在他心裡,連她衣上的灰塵也嗆得他心口一抖,不由分說就動了手。
他躊躇著走到唐恬身邊,捋了捋她頰邊的頭髮,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送你回家?”?唐恬抬眼看了看他,頭點了一半,便把臉埋在膝蓋上痛哭起來。葉喆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見她的大衣丟在一邊汙糟得不成樣子,便脫了自己的大衣罩在她身上。葉喆看著唐恬,微微猶豫了一下,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是虛弱,便冒著被她發作的風險試探著伸手去抱她,然而唐恬卻沒有抗拒的意思,彷彿所有的精神都用來默默流淚了。
葉喆抱起她轉身出來,也不理會旁人的詫異猜度,只沉著臉對櫻桃道:“這事告訴麻二,跟他說是我問的,什麼時候青幫的人下作成這樣?”
13、月慢(三)
葉喆把唐恬放進車裡,一時氣悶,一時後悔:氣悶的是這女孩子自以為是,異想天開,終於吃了虧;後悔的是他一早就應該把她弄走,不應該等著她自己撞牆……一邊想一邊從後視鏡裡看她,見她臉龐紅腫了一片,忍不住道:“你要不先去醫院擦點兒藥?”
唐恬聽著只是搖頭,哽咽著說:“我要回家。”
然而,車子快到唐家,一直不作聲的唐恬卻突然神情一肅,匆忙擦了兩把眼淚,對葉喆道:“等一下!你停車。”
葉喆聽她語氣匆促,連忙靠著路邊停了,“怎麼了?”卻見唐恬惶惶然抓著前座的靠背,噙著淚道:“……我媽肯定會問的……我……”
葉喆瞧著她臉上紅一塊灰一塊,連揹帶褲的襻帶都斷了一邊,頭髮亂的,大衣也沒了——活像只被打過的流浪狗,越看越覺得生氣:“你媽問你你就說唄,是別人欺負你,又不是你欺負別人,怕什麼?你不是挺英雄的嗎?對了,還有你爸,你不能光拿你爸嚇唬我啊?你該讓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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