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朝她的唇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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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白杏、冢上青草、棺中白骨。 玉昭霽倏而目眩,太子行宮內的一切慢慢淡化,他眼中出現另一處如仙之境,白杏飄零,枝幹嶙峋,這樣美的地方,卻無端讓玉昭霽感到透骨的寂寥。 他眼前出現一片血色,光是見這片土地,玉昭霽就有焚燬一切的殺意了。 他想殺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所有和那件事相關的人…… “玉昭霽。”希衡見殺意席捲,亭畔青竹似乎也因此殺意染上肅然,飄飛而來的柳絮被空中無形的混沌火燒成飛絮。 他為何有這麼大的、突如其來的殺意? 希衡的話一出,便將玉昭霽從玄妙的回憶中拉出來,未得窺見真相。 他只是頭痛,懸倒生死壺、魔族欲界的禮陽…… “你在想什麼?”希衡問。 “無事。”玉昭霽揉了揉太陽穴,袖子垂落下來,他心中一動,“希衡,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但說無妨。” “禮陽被天道抹除,你能為他栽種白梅相留,若有一日你死,將會何如?”玉昭霽幾乎無法自控,問出這句話來。 希衡表情一頓,玉昭霽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眸中若有暗浪,壓制著不滔滔席捲到希衡身上,卻隨時山雨欲來風滿樓。 “你知道,玄清宗宗主素忌你,同宗長老也厭你擋了他們的路,至於希家,的確是滿門君子,可越是君子,掣肘之處就越多。希衡,你……” 你死時,見了別人的眼淚嗎? 玉昭霽想這樣問,但他終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將死字和希衡掛鉤。 生死之間的命題,是每個修士都繞不開的,何況是經歷過一遭的希衡。 一味避忌不談,傷口只會在心臟中潰膿化血。 希衡在夜風中平靜回答:“我於師徒之道,很是失敗,若我身死,恐怕除王楓外無人會真心掉淚。玄清宗會為我出殯,希家會為我真切傷懷,但是,希家從不會沉湎於過去。” 他們都只會向前看。 “這也夠了,死時的眼淚多少,本就沒什麼用處。”希衡道,她活一遭,是為求道、為心中理想,而不是為了看自己死後的眼淚會有多少。 希衡始終記得另一件事。 那時她已經被蕭瑜風所殺,只剩魂體滯留人間。 元嬰之後尚且能奪舍復生,希衡卻沒有,她只是靜靜待在凌劍峰上,有時在杏花樹樹底打坐,有時見凌劍峰上的弟子們酩酊大醉。 她甚至一步不下凌劍峰,昔日的希衡太累,如今一死,她反倒能去書齋翻閱珍藏的書籍,一看便是一整日。 春光正好,灑到書冊上,透過魂體,她臉上斑駁了透明的陽光和綠樹投下的陰影。 窗外鳥鳴,綠樹窺窗,起初只是一隻驚鳥鳴叫,而後鳥鳴漸漸越來越多、越來越悲慼,鳥鳴花恨般驚心。 希衡合上書冊,朝窗外看去,只見白鳥棲於杏花枝頭,在希衡曾經慣常講道、打坐之處盤旋,它們焦躁拍著翅膀,只略略開了靈智的鳥獸懂不了什麼,只感受到無言的傷感。 它們拍動翅膀,在杏花枝上飛來繞去、最終泣血般驚鳴。 世間誰死了,許多人是不知道的。 世間人忙著生計、忙著修習,在紅塵打滾一身是泥,連自己的皮肉都尚且不吝惜,怎麼還會豎著耳朵打聽別人的死訊呢? 所以,希衡隕落一事,那些她曾救過的人、幫過的事也是不大知曉的。 她們只能等到有朝一日,在清晨盥洗時聽到別人閒談似的說起這件事,或者在掙命擦汗時聽得這一訊息,恍然驚覺,好久沒聽到劍君除邪的事情了。 原來,她死了啊。 她隕落了啊。 難怪……那樣的人,終究是久留不住的。 這訊息在眾人心尖滾上一遭,而後才會落下淚來,可落淚不過片刻,又得好生擦乾淨,去尋求謀生的活計了——世間大多數人為窮苦人,窮苦人的悲傷不就如此嗎? 希衡若是常救的是達官貴人、是富庶修者,這些人肯定替她大辦水陸道場,富庶者連宣洩悲傷都更有力量。 誰叫在災難來臨前,更無依無靠的是貧苦人?誰叫她救的是貧苦人? 所以,連哭也不成氣候。 可希衡不悔,她本來就不是為別人的眼淚活著的。 玉昭霽卻冷冷的,希衡已看開,他卻看不開,魔族皇族沒有生這樣的好心腸。 他冷哼:“看你已經開解了自己?別人的眼淚的確不重要……”他心知肚明,希衡救人,但是也是真正的斷塵緣、冷心腸,恐怕別人給她扶棺,她也只會和這人斷塵緣。 真奇妙,她有時候心比誰都軟,在某方面心比冰還冷。 玉昭霽對她,則剛好相反。 他偶爾都想把希衡的心挖出來看看,看是缺了什麼東西,還是多了什麼東西,以致於她的情感如此的…… 玉昭霽猛然抬頭,冷銳視線攥緊希衡:“你把每個人都分析到了,誰為你哭,誰不為你哭,那你認為我呢?你若死,我哭還是不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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