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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紙上幾乎空無一物,只有一個紅手印。
“我打的借條呢?”徐增壽問。
沐春說道:“早就被你吃了——那天你搶的借條是真的,不是上廁所的草紙。我若不製造一個假的,你肯定不會答應幫我。”
沒有假借條在手,徐增壽也不會冒險去他爹書房裡偷看軍事機密。
兵不厭詐,徐增壽指著沐春:“你你你……你騙我。”
沐春開啟車門,看了看前方飛馳的馬車,“不算欺騙,你不用還錢了。”
沐春人在馬車,心已經飛出去,他大概猜到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為什麼非要趕胡善圍出宮。
市井裡的抄書匠胡善圍一輩子都不會和王寧有任何交集,各自過各自的人生。
但是進宮當女官就不一樣了。如果此王寧就是彼王寧,王寧的情報是父親沐英取得第三次北伐勝利的關鍵,將來皇上論功行賞,賜爵封官,胡善圍肯定會發現未婚夫的真相。
到時候會怎樣?
王寧捨棄兒女私情,潛伏北元,提供情報,大明轉敗為勝,這是人人歌頌的行為。
如果善圍姐姐指責王寧無情,別人都會反過來指責她不識大體,不懂大局為重,小雞肚腸,『婦』人之見。
可是善圍姐姐又做錯了什麼?
前方馬車停下,十個便衣錦衣衛下馬,胡善圍和江全走進一家書坊,約一盞茶時間,兩人拿著幾本書上了馬車,趕往另一家書坊。
路過胡家書坊時,胡善圍沒有下車,江全沒說什麼,獨自去了書坊。
嬰兒的啼哭聲極具穿透『性』,傳到馬車裡,過了一會,江全拿著一本書回來了,馬車繼續開動。
江全說道:“是個男孩,看起來很健康。胡掌櫃很是喜歡,收錢的時候都抱在手上,男孩『尿』溼了他的衣服,也笑呵呵的。”
父親果然如願,中年得子,樂在其中。
胡善圍本以為她已經無所謂了,可是聽江全如此說來,她的心還是會覺得痛,小的時候,父親也是這樣寵愛她的,母親死後,家族覆滅,父女相依為命,親情是彼此的動力。
可是現在父親的幸福生活已經容不下她了,她是多餘的。沒有她,這個家會過的更好,更融洽。
那就……這樣吧。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定是馬車太顛了,幾乎要顛出眼淚來。胡善圍不想讓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雙手握拳,強行忍住。
江全這個年紀了,且閱歷豐富,最善解人意,知道胡善圍在忍耐,藉口車裡悶熱,走出車廂,坐在趕車的馬伕旁邊。
果然,江全一走,胡善圍的眼淚就滾落下來了,一顆顆落在拳頭上,像滾油般燙手。
馬車過了成賢街,轉到一個僻靜的小巷,抄近路去貢院大街。夾道兩邊都是兩人合抱的大樹,幾百年前就樹立在這裡,盡顯六朝古都的餘韻,這裡樹蔭遮天蔽目,比熙熙攘攘的大街涼快多了。
坐在車伕旁邊的江全聽見車廂裡隱忍的、幼貓般嗚咽的哭聲已經停歇,知道胡善圍已經止了淚,她可以回去了。
江全心中一嘆:也是個可憐的姑娘,明明有家,卻不如沒有家。
江全往後欠了欠了身,換了半蹲的姿勢,打算回到車廂。
可就是她低頭的瞬間,一支利箭冷不防『射』來,正好『插』著她的髮髻而過,哚的一聲,穿透了坐在身邊車伕的脖子!
如果江全沒有低頭,那麼這支箭會正好『射』穿她的脖子!
車伕握著韁繩的手一鬆,從車上滾落,當場死亡,馬車頓時失去了控制,江全一聲尖叫,連滾帶爬,躲進了車廂。
變故來的太快,來不及給車伕收屍了,為首的紀綱當即從馬背直接跳到馬車上,接替了車伕的位置,重新握起韁繩,大聲吼道:“都不許停,繼續前進!若困在這裡,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剛落,更多的箭矢從天而降,十個錦衣衛,瞬間有七個被『射』落下馬!
不僅如此,拉車的兩匹馬也腹部中箭,劇痛之下,兩匹馬發瘋似的狂奔起來,已經失去了控制。
利箭如雨,穿著便衣的紀綱沒有著盔甲,反正韁繩已經無用了,他乾脆縮排了馬車裡,和兩個驚魂失『色』的女官擠在一起。
紀綱吼道:“你們兩個抱在一起,馬車要翻了!”
倉皇之中,江全和胡善圍互相擁抱,紀綱將兩人推進座位下的空檔裡,用坐褥擋著她們的腦袋,這時兩匹馬中箭倒地,馬車也隨之傾覆,紀綱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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