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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卿哥哥……”謝硯低低地呼喚,那聲音小得近乎被風吹散。

然而陸長卿卻聽到了,身子微動,旋而走下了高巖。

“之前帶了鳳岐來,其實我一直在猶豫。”陸長卿把弄著手中石頭,“若是他肯留在此地,那我要不要這樣苟且偷安一輩子,還要不要奪下週朝天下祭奠我的兄長。”

他說到這裡,想起了那一日他對鳳岐說,想他一輩子都不離開。而那男人當時竟毫不猶豫回答,只要自己不要他走,他就不走。

他聽了滿心歡喜,彷彿終於和那人心意相通,然而卻忘了,他所喜歡的那個男人,是個說謊話時眼都不眨一下的慣騙。嘴上說著不走,溫柔地為他梳頭,可是下一刻可以抬腳就走,毫不留戀。

陸長卿苦笑了一下,“如今我倒不必再被理智和感情的矛盾煎熬,他已替我做出了決定。對他來說,比起我,總歸是江山來的重要。”

“沒見過比這人心更狠的。”

“長卿哥哥……”謝硯忽然覺得,這樣的陸長卿,著實有些可憐。

“阿硯,你送他走也好,他的心既然要走,人留下也無益。“陸長卿淡淡道,說著把手上的石頭遞給謝硯。

那一日鳳岐說是撿草藥,他卻分明看見他將一塊黑石收入袖中。

“這是?”謝硯細看著石頭。

“前日找了個行家詢問,是塊玄金礦石,”陸長卿微微一笑,“這座山是一座鐵礦山。”

謝硯眼睛一亮,“我聽爺爺說過,江湖上有一些兵器十分厲害,就是因為在銅裡摻入了玄金。但是這工藝並不成熟,即使是赫赫有名的鑄劍師也常會失敗。”

“好的鑄劍師多出自吳越,我已派人去請了。阿硯,你跟著你爺爺見多識廣,此事你便勞你多上心。”

陸長卿第一次正經交給謝硯任務,又不追究他送走鳳岐的事,謝硯頓時感覺雙肩沉甸甸的,卻又十分充實。

同年四月初七,紀侯入京。諸侯沒有王的召喚是不可隨意進入鎬京的。蕭懷瑾著人送信紀蕭,令她對王言思兄心切,請王召他入京。

蕭懷瑾騎馬到了宮門前,便有小廝牽走了他的馬,一個小麥色面板、眉清目秀的年輕寺人恭恭敬敬道:“太師,陛下令小人在此地恭候您入宮。”

早聽聞國師離朝後,公子留深起用了一批年輕有為的青年,授以樞要官職,沒料到連身邊伺候的寺人,也如此年輕。蕭懷瑾暗忖。

公子留深當年被國師所救,悄悄送入紀國,被蕭懷瑾收留。比起國師鳳岐,紀侯與王感情更為深厚。

這一夜,未央宮的燈火徹夜未熄。

公子留神聽過了紀侯的話,面色凝重。

“太師,你怎能確定,歧關崖底的山洞石壁上留下的字,出自陸疏桐親筆?”

蕭懷瑾發現鳳岐從崖底回來後便神情恍惚,便決定日後要下那崖底搜尋。只是戰後事務繁雜,他安頓了國內之事,搜尋了數月,機緣巧合下才發現了石壁上的字。

——昭元十九年六月廿四,細作密報,靖侯與犬戎欲攻鎬都,瓜分中土。報之王師不及,吾亦久不得王親近。故設下一局,密信邀犬戎瓜分靖地,賺犬戎與靖反戈。謀既成,豈料密信落入朝廷之手。王連下三道詔令,宣吾入京,吾俱不受。後故人病篤,遂急馳鎬都,途中遇伏岐關,伏兵著王師之胄,然嘶喊間偶洩靖音,蓋靖兵也。時逢暴雨,山石俱下,吾寡不敵眾,全軍覆沒。刻字於石,惟願有朝聞之故友,謹防兵變——

拓印下來的紙張上如是寫道。

公子留深的手微微顫抖,若是屬實,靖國豐韞豈非懷有狼子野心?他卻將他加官進爵,又豈非養虎為患?

“陸疏桐的字跡,國師應該不會認錯。何況歧關乃陸疏桐殞命之地,若不是陸疏桐所刻,又有誰會在這人跡罕至的山洞石壁刻下這些字。”蕭懷瑾道。

“即使這是陸疏桐親筆,卻也未必屬實。”公子留深道,“茲事體大,務必人證物證俱全。倒是國師,既然已知道這件事,為何不向寡人稟報?”

鳳岐心思難猜,蕭懷瑾也摸不出,但他解釋道:“國師恐怕也是擔憂證據不足,不足以取信於王。”

公子留深沉默許久,嘆道:“國師與陸家兄弟,真是糾纏不清。”

“國師是三朝元老,對陛下忠心可鑑……”

公子留深擺了擺手,“太師不必多說,若非國師,留深不會有今天。對於鳳岐國師,留深從未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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